苏芙跟着徐晟进了徐府,一路上都鸦雀无声,偶尔经过几个下人也是神色匆匆,低着头快步走过。
徐懿的院子在徐府最好的地方,阳光洒满了院子,院子里奇花异草不少,都被精心修剪过,就算是在冬日里也有几点颜色点缀其中。
苏芙一进徐懿的房间里,就觉得胸闷,房间里不仅烧着地龙,还在外间摆了三个火炉,三个火炉按照某种方法摆着,每个炉子上都贴着一张苏芙看不懂的黄符纸,徐晟小心翼翼地绕着走进里间,苏芙在门口呼吸了最后一口清新的空气,缓缓走了进去。
她越往里走,血腥味和药味就越重,整个房间闷热得人透不过气来,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苏芙的心渐渐沉了下来,床帘放下着,上面绣的孔雀的尾羽在昏暗的火光里闪着沉静的光。
“没开窗通风吗?”苏芙小声道。
徐晟摇了摇头:“一开窗她就咳嗽,不敢开。”
服侍在一边的侍女走到徐晟面前,低声道:“小姐方才咳嗽了一阵,咯了点血,说舒服不少,现在睡下了。”
徐晟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拉开帘子看了一眼,放下帘子,走到苏芙身边道:“是睡了。”
苏芙看了那厚重的帘子一眼,点了点头。
她不是第一次直面病人,她甚至见到过死人,她在现代的奶奶去世时,她就守在病床边,不过她奶奶算是善终,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就像睡着了一样,远没有徐懿这样吓人。
“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徐晟怕吵醒徐懿,把声音放得极轻。
苏芙跟着徐晟往外走,她扫了房间一眼,看到床边架子上放着一个铜水盆,水盆里装着大半的水,水很浑浊,有几缕细细的暗红色丝状物在水盆里上下漂浮。
到了外面,迎面而来的是清醒冰冷的空气,苏芙连忙避开徐晟的视线,吸了几大口,把鼻子嘴巴里面的血腥味去除了,装作眼睛不舒服的样子,一边拿袖子擦着眼睛,一边转过头来。
徐晟凉凉地看着苏芙蹩脚的演技,没有点破,他也知道里面的味道很难闻,以前他也不适应,第一次进去的时候还吐过。
“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不可能说是知道今余病了,来探望的吧。”徐晟就站在屋檐下问苏芙。
苏芙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有些事儿,我觉得该告诉你一下,也许是我想多了,你别怪我多事。”
“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徐晟吐出一口气,血腥味还回荡在他的五脏六腑里面,那是他妹妹的血。
“我……略知一些药理。”苏芙睁着眼说瞎话,“药膳我懂一些,昨日今余喝药时,我闻着觉得药味挺奇怪的,就向她要了方子和药渣,拜托我兄长去找名医查了查。”
徐晟没料到苏芙会说这个,他转过头看向苏芙:“药材有问题?”
“不是药材有问题,那都是上好的补药,”苏芙道,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但是方子有问题,那方子里补药下得太重,普通人吃了都不一定遭受得住,今余这样的吃了,跟吃毒药一样。今余这么多年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有可能就是吃了这大补的方子。你有没有找过别人给今余看病?”
“之前是鸣玉找的神医,神医作古后,就是府里的大夫在治。”徐晟的面色渐渐沉了下来,他望着院子里的花草,“焦大夫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是徐家的门客,总觉得外面不安全,便一直是他在看。”
苏芙飞快地联系了剧情和现实,她沉声道:“还是多留个心眼比较好,这也是你的家事,我不好多言。”
“你有心帮今余,我该感谢你。”徐晟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双手握在一起,垂在腰间,一只手指重重地敲打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苏芙眼见着气氛不对,说了几句就告辞了。
徐懿睡醒时,身体轻松许多,她坐起来,一边一直守着她的侍女忙扑过去,忙问徐懿身体如何。
“我觉得身子好了不少。”徐懿脸色苍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像是秋风中摇摇欲坠的残花,“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现在真是未时三刻了。”
“那该吃药了。”徐懿伸长了脖子,轻轻咳两声,“把药端来吧。”
侍女端来药,徐懿喝了一口,疑惑道:“这味道怎么和以前的不一样了?焦大夫换方子了?”
“这不是焦大夫的方子。”侍女道,“是外面另一个大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