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言看君玥的面色没有那么冷了,小心翼翼开口道:“主子,这些首饰……”
君玥面无表情道:“扔了,就往这池塘里扔,她不是嫌弃么?不是避嫌么?行,我喂鱼也不给她。”
钰言不知道君玥这是在生哪门子气,抱着匣子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简直哭笑不得。
他突然特别想念君烨,君烨在时,都是君烨以一己之力挡下了君玥的所有怒火,还能把人哄得服服帖帖,君烨一走,他们这些底下做事的就成了炮灰,最惨的是,他们连君玥为何生气都不知道,更别提开解君玥了。
“怎么还不扔?”君玥回头飞了一记刀眼。
钰言道:“这东西扔了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就算不扔也不是给你的。”君玥毫不留情道。
钰言瘪瘪嘴,哭丧着脸道:“主子又欺负我。”
他磨磨蹭蹭地抱着匣子往栏杆边靠,咬牙举起匣子,听着匣子里珠宝碰撞的金玉之声,硬是狠不下心肠把这些宝贝扔到池塘里去。
“算了,别扔了。”君玥突然就改变了注意,“说不定她以后求着我要呢,你收回去吧。”
钰言长长吐出一口气,立马收回手,把匣子死死抱进怀里,生怕君玥反悔一样,一听君玥令下就抱着匣子往青玉楼里跑。
君玥一个人靠在栏杆上,望着漆黑的湖水,心里不是个滋味,他抠下屏风上的一颗琉璃珠子,往水里狠狠一扔,激起一个小水花,他嘴里恶狠狠道:“还嫌弃我,还跟我避嫌!怎么不和徐晟还有谭静柏避嫌?我照她惹她了?”
他全然忘记了现在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临近冬日,天气一天天转凉,难得有个晴朗的天气,徐懿一早就下帖子,邀请苏芙前去泛舟。
苏芙昨日刚忙完了酒楼的工作,今日也闲着,欣然赴约。
说是泛舟,其实是坐画舫,苍青色的纱帘从顶上垂下来,雪白狐狸纹路的屏风挡住了吹来的凉风,甲板上铺着厚重的银狐地毯,地毯上摆着四角矮桌和两块软垫,桌子上放着一套茶具和几碟点心。
苏芙提着食盒上了画舫,徐懿早早裹着斗篷站在船边等着,苏芙见徐懿面色苍白,语带责怪道:“你身子本就不好,还来这吹冷风,若是病倒了,你兄长非掐死我不可。”
徐懿笑道:“他不敢的,我也没有弱到风都吹不得的地步,你只管放心。”
两人上了画舫,坐到桌前,苏芙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一碟奶黄包和一碟冰皮点心,食盒最里面是个包得严严实实的瓦罐,苏芙小心翼翼地把瓦罐拿出来,打开盖子,从瓦罐里面飘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果香和冰糖的甜味。
“专门给你熬了冰糖雪梨,你尝尝。”苏芙招了招手,旁边有侍女过来,拿了两个琉璃碗和银勺子。
徐懿接过冰糖雪梨,抿了一口,面带笑容道:“这味道挺好!我以往还不知道水果可以这样煮!别的果子煮熟了都是发酸的,这冰糖雪梨却不然,甘甜得很。”
“原本这冰糖雪梨也是发酸的,不过放了不少的冰糖,把酸味压下去了。”苏芙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这是冰糖雪梨的方子,我不懂医术,但见你这总是咳嗽的,想必是肺热,这方子里我加了百合和川贝,用量我都写在里面了,虽然对你的病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用处,但也算是食补,就做药膳养一养身子吧。”
“原来是加了百合和川贝,我说吃起来怎么带一点苦味。”徐懿笑着,舀了一勺梨子吃了,“说起来,你那日迟迟不上来,我好一阵担心,他们检查需要这么久吗?”
苏芙夹了一块冰皮点心:“哪有,我路上遇到一个熟人,说了几句话,怎么,他们没告诉你?我记得我派人去知会你了。”
徐懿摇摇头:“有个小童子过来,只说是再等一会儿。”
苏芙嚼着点心:“许是他没说清,小孩子忘性大。”
徐懿这一说,让苏芙想起了那根珍珠簪子,自青玉楼出来后,第二日苏芙就亲自去还了簪子,青黛不在,来的是之前那个叫钰言的小童子,她把匣子给那小童子的时候,钰言面上的担忧和沮丧一眼就能看出来。
莫不是遭青黛教训了?可青黛那样的人,不像是暴虐之人,他应该是温和宽厚的,总带着淡淡的疏离,有着一双让人安静的眼睛。
青黛青黛,又是青黛,苏芙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总是想他。
那人身上像是有一种魔力一样,能让见着他的人都无法忘怀,若不是自己已经是君玥的妾室了,说不定就喜欢上青黛了。
苏芙轻轻摇了摇头,把脑袋里的那一抹天水碧的衣角甩出去,端起琉璃碗,和徐懿笑着碰了碰杯。
两人谈天说地,主要是苏芙给徐懿讲一些新鲜事儿,苏芙一会儿说西市新上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一会儿说市面上流行什么话本,说来说去也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儿,苏芙不由得想起谭静柏,照谭静柏那八卦的性子,怕是能说上三天三夜不带重复的,只不过他多半不愿意说。
苏芙觉得自己说得无趣,徐懿却觉得有趣得紧,她睁着一双眼,不时抿一口冰糖雪梨,发出一声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