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燃的行李不多,胡涂随手一丢,行李落至后车厢,让陈燃去坐副驾驶。
洛杉矶的阳光充足,阳光斜射至车窗玻璃内,让陈燃一时间有些恍惚。上一秒还在阴冷沉闷的北京,幽蓝色调浓烈,这一秒就在阳光明媚的洛杉矶,呈现出暖黄的橘调。
钥匙插好,重金属音乐响了起来,是胡涂喜欢的风格。
陈燃还没来得及把音乐调小声一点儿,鼻梁上的墨镜就被胡涂一把抓了下来。
“你.......”胡涂傻了下。
墨镜之下,是陈燃肿得不像样的双眼。
大学时期,无论陈燃发生什么都从不掉眼泪,她敢爱敢恨,敢做敢当,胡涂总是听陈燃说为爱哭泣落泪的女孩子没有必要,曾经更是在宿舍床上发下重誓,不会为爱掉下眼泪。
直到看到这一幕,胡涂想把林至白杀了。
陈燃天生妩媚,皮肤很白,尤其是左眼眼下,陈燃有粒胎记,很小的赤红色,不规整,像是火焰燃烧。此时,因为眼睛哭肿带动了周围,胎记也有些涨,像是喷薄的火山,下一刻就要呼之欲出。
陈燃夺回墨镜,胡涂也陷入沉默。
车辆逆着暖橙色的光行驶在公路上,车厢的音量未变,两个人没有再提起墨镜的事情,直到行驶公寓楼下,胡涂才说了个毫不相干的话题,她问晚上想吃什么。
按理说头一天来应该吃的奢侈些,但碍于陈燃的眼睛,谁也没有提到外边,两个人在家,喊了份评价尚可的外卖,披萨加烤翅,高热量的食物让人更容易忘记烦恼。
家里还有半瓶红酒和香槟,胡涂又在楼下买了两打的啤酒,还怕不够喝。
陈燃忍不住自嘲,她是预备失恋,不是马上失身。
室内的光线昏暗,也看不太清,陈燃把墨镜摘了下来。
两个人坐在木质地板,目的是喝醉,披萨成了配角,一大盒披萨摆在客厅桌面上没动几口,空酒瓶倒是摆了满地。
从大学谈到毕业,从林至白谈到渣男,从渣男谈到独立女性,从独立女性谈到恋爱不可靠,女生的话题看似漫无目的又不着边际,但每个信息又能被对方恰如其分感知并承接。
胡涂的专业读三年,明年毕业,说到底,胡涂的家底还没那么厚实,校内的宿舍太贵,她和其他人一起,租的是套间。
隔壁的租客是一对情侣,不过不常在,男生在纽约,两个人只有固定的时间会在这里短住,如今女生临近毕业,租期要不要续还是个问题。
陈燃又扫了眼房间的装修,果真如此,大概是隔壁房间的租客不常在,房间宛如胡涂的专属收藏地,无论书架还是玄关随处可见小型的鸟毛装饰品,因此,陈燃当下只以为是胡涂一个人独居。
“我当时说过什么?千万不要跟你的上司谈恋爱,这恋爱不告吹,两个人暂时步入婚姻殿堂,你成了公司的老板娘,接下来,小三小四小五一堆小秘要你解决。”胡涂喝醉,舌头也是大的,“这恋爱告吹,你跟他一拍两散,你说是你辞职还是他辞职,肯定是你,爱情没了,事业没了,钱没了,人活着还图什么?”
陈燃新开了一罐啤酒,有些好笑。
那会儿,她和林至白恋爱,朋友圈满是恭喜和祝福,只有胡涂一个人劝她三思,胡涂到底不糊涂,她比任何人看得还要清楚和明白。
陈燃默不作声,胡涂还在滔滔不绝,好友见面,似乎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两个人甚至异想天开聊到了一块儿在国外洗盘子做家教,最后又落到了学校里的趣事,不出意外,也落到谭骁身上。
陈燃终于明白胡涂那会儿为什么不再继续讨论下去,听胡涂说,谭家里有钱又有权,活在女人堆里,胡涂去参加的聚会不多,但每次都不见谭骁带去相同的人,她们的类型也丰富,各色各样,他都随意带在身边。
听胡涂说,谭骁不太体贴,从来都是女人顺了他,没有他顺女人的情况,每次都是那些女人跟在他身后,他一个笑又或者一个皱眉就总有人会明白他的意思。
嚣张又散漫,狂妄又自我,败类又浪荡。
这就是谭骁。
一直到了去年,谭骁身边莫名多了个固定的女伴,叫杭皎,名字倒是温柔,性子却跟谭骁有七分像,也不知道是谁追得谁,现在说起来也是讨没趣。
陈燃喝了口红酒,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跟胡涂说一说,谭骁也很体贴。
在机场的时候,她那么不起眼,一个人藏在最边角,在她没有纸巾而迷茫无助的时候,谭骁会注意到并且递来一包崭新的纸巾。
在飞机上的时候,她一个站在原地,因为害怕行李箱砸到脑袋上一直没有拿下来,他也是等在身后,帮她拿下来。
可是,他确实又不体贴。
比如,他不等她说感谢就率先说了不客气,又或者,他好似根本不是为了帮她拿行李箱而等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