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跪坐在茶几旁,优雅的倒了一杯红茶,恭敬的送到季敏欣面前:“请用。”
少了“妈妈”两个字,季敏欣不太习惯,可她不能心软,于是强硬的直接进入正题,免得多待下去,她会动恻隐之心:“离家那天你说过会把属于柔柔的财产给她,现在这句话还算数吗?”
“算,您教过我礼义廉耻,别人的东西再好也不会贪。”
“好,很好,”季敏欣在笑,可心脏里却像被一百根针扎般难受。从公事包里掏出合同,仍在茶几上:“签吧。”
面无表情的容颜翻开第一页,快速的浏览,这举动激怒了季敏欣。
“怕我诓你?”
自然,不然被卖了怎么办?
“没把基金写进去呢?”容颜目光清透,像一汪潭水倒映着季敏欣的嘴脸,少女的纯洁,与少妇的尖酸刻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您忘了吗?十年前奶奶去世时把八千万基金送给我了。”
季敏欣在记忆深处找到了这件事,颜颜明明可以不说的,嘴巴动了动,忽然自惭形秽的她有些无地自容:“我还有事,吴律师你和她对细节吧,签好了送去别墅。”
“是,夫人慢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容颜马上追到门口:“季女士,既然我们已经没了母女情分,不如把我的户口迁出来吧?”
浑身一震,站在走廊中的季敏欣没有转身:“好,我让司机给你送来。”
“麻烦您了,”容颜深深的看着季敏欣。
这幅模样太落寞,倒让别人误会她在伤心,在舍不得母亲。
季敏欣能从电梯的反光处看见容颜的身影,她静静的站在远处,像个被抛弃的小可怜。
终究是从自己身上爬出来的一块肉,叹口气,她回头道:“不用难过,也不要在意这点财产,再过十多天你就是顾煜的妻子,就算柔柔继承了容氏,也没有你的社会地位高。”
周围的保镖们恍然大悟,对哦,大小姐嫁到顾家更荣耀,白怜悯她了,我们只是打工的社畜,哪有资格同情别人?有点可笑喽。
容颜愣了一下,到今天她才明白季敏欣的脑回路,就因为有顾煜,容柔拥有再多也不如她?所以她可以失去一切?全无所谓吗?
呵。
还真会给无耻找正当理由。
容颜撩起长发,淡淡的道:“顾煜是首都第一少,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怎会对我一见钟情?”
这话太莫名其妙了,谁不知顾煜遥遥一见倾心,非她不娶?
皱眉的季敏欣走了过来,既紧张,又茫然的道:“瞎说什么呢?这是你的好姻缘,多少人做梦都梦不到!”
“首都比我优秀的女孩子比比皆是,”垂下头,容颜自嘲一笑:“我有自知之明,顾总看中的应该是爸爸的潜力。”
容升刚接手公司时市值只有几亿,但慢慢的,仿佛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到如今已经有几百亿了。季敏欣觉得容颜说的有道理,顾煜是顶级豪门,只能低娶,他或许和其他本土势力有仇,娶这样的千金不放心,不如才搬来几年的容氏好,根基浅,容易掌控。
如此一来,柔柔是不是也能嫁给顾煜?
季敏欣神色扭曲,欲望呼之欲出,拧在一起的指尖渐渐泛白,而她却不自知。
上钩了,稳坐鱼台的容颜不急,等她主动开口。
“颜颜,这件事太大了,我先回去和你爸商量商量,若对方真的在意身份,那,那只能换人了。”
“嗯,我明白。”
带着隐隐的不安与兴奋,季敏欣领着保镖和司机跑了。
全程旁观的吴潜没说过一句话,但他死死握着拳头,红色的血液一滴滴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忍无可无,他才咬牙切齿的道:“小姐,为什么?”
“叔叔,妈妈爱我20多年,这是我欠她的养育之恩。而顾煜与我才相识三个月,感情并不深,”沉默了一会儿,容颜笑着继续道:“顾总对我太好了,好到让我怀疑,寝食难安。刚才那番话是真心的肺腑之言,顾总喜欢的是爸爸的血缘,只有容柔嫁过去才会幸福。”
“那你为什么哭?”
这句话,像晴天霹雳般打碎了所有幻象。
抿着唇,容颜黯然的走到客厅里坐下,拿着合同和律师一起讨论。一开始律师打起了二百分精力,怕完不成任务,回去被夫人收拾。结果,他发现根本不用操心,小姐就像打了鸡血,一点也不留,仿佛那些财产会咬人似的。
脑子有坑吗?
从没拥有过巨款的律师无法理解。
吴潜看不下去了,带着愤怒走到楼梯间里给容总打电话,他不信容总知道,一定是夫人自作主张的。
“你说什么?”容升猛地站起身,因为头晕的关系他不得不抓住秘书,稳住身体后,红着目光道:“你再说一遍?”
总裁暴怒,一屋子的秘书助理静悄悄的工作,不敢吱声。
添油加醋的说了,包括“换人结婚”的无稽之谈。夫人不要脸,难道吴潜还要遮遮掩掩吗?
“你让律师滚蛋!告诉他,再来打断腿!”
“是,您过来看小姐吗?”
“看,”容升挂了手机,一边催促秘书备车,一边给季敏欣打电话。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容柔回来以后她变化这么巨大!经常不可理喻,先斩后奏,脾气也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