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文乾帝吸一口凉气，原以为老头张于幡然醒悟，没成想，还是被戳醒的。
算了，谁让人家生了个好明事理，懂劝谏的好孙女儿呢！
“爱卿！”
“罪臣在！”
文乾帝神色复杂的望着顾太傅，这老头押题怎如此之准呢？想不配服都不能够，遂厉声说道：“你可知此次殿试给朝廷带来多少麻烦？”
这次，顾老头儿把头抬起来了，两眼迷茫，心中暗道：不是没猜中嘛，虽说有误人子弟之嫌。
可学问非一日之功，设若那些想偷机取巧之辈，平时功底够扎实的话，也不足以致亏。
所以，他并不以为，因为自己的原因为让朝廷流失人才。
“微臣愚钝！”
“是够愚钝的！”皇帝伸手取过今科卷一和卷二的考题，抬手砸向顾老头儿，声音中带着难以自抑的怒气，“你自己看看。”
打开试题，顾老头儿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灰败，这……顾婉华所说不假，如果真的押中了的话，影响和动乱非他一力可以挽回者也。
殿试一般要准备三套试卷，依序排次，卷一和卷二都被他押中了，只剩一个卷三。
“老臣知罪！”
顾老头儿此时两股战战，趴在地上，再也无力气抬头了。
强压着心头的怒气，文乾帝恨声说道：“你百死难辞其咎。”
“均是老臣一人之过，老臣愿以死谢罪，恳请陛下饶过臣之家人。”科考泄题，都是大案特案，诛九族的官司，从来都难以自保。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自然是他一人之过，顾文风如今在外兢兢业业的治理怀河，尚未回转；次子顾文礼倒是回来了，早就前来告发了这个不长进的长亲，府中其他人更是提不起来。
“朕只能说你当庆幸，”文乾帝用力闭了闭眼，这种羡慕别人家的孩子的感觉甚是不爽，真想捉来成为自己家的，“你生了一个好孙女儿。”
如此，才不至酿成大过。
即便以后有人在朝堂上指出，亦不过当成可有可无的品行有污的个人问题，无关涉朝政。
朝臣替亲眷押考题之事，哪科无有？何人不作？
只不过，范围小，所流传的都是亲近之人，即便是被人抓了把柄，亦不足重罚，所以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哪象顾老头这个傻子，平时清高的连幅字画都不屑出售，如今却是跟疯了似的替人押题，可真让文乾帝无话可讲了。
若大的年纪，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左右也算是补救及时，产曾铸成大错，所以骂过一通之后，当时就罚俸一年，然后就把顾老头辛辛苦苦攒了大半辈子的家底儿，做为打赏，赏赐给为此事做出了杰出贡献的顾婉华。
在御书房时，吓得魂不符体的顾太傅当时所想的是，陛下肯罚他就好，就等于是还愿意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转首出得屋来，看到白公公那张笑的跟佛爷似的胖脸，顾太傅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公公交给顾太傅一张清单，上边正是他私库中仅有的家底儿，“太傅大人，可莫要藏私哟！”
后边他不说顾太傅亦知，这就是等于过了明路，想扣下一件半件的话，那就是欺君之罪。
换句话来讲，也就是，皇帝罚没了他这些年的私藏品，转手赐给了顾婉华，没大张旗鼓的宣旨，不过是给他一个体面。
自己做的事，心里能没点逼数吗？
这可真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在风中零乱了的顾老头儿，最后还是灰头土脸的回府了，唤来张管事，不吭一声的将清单递了过去。
不想说话，肉疼心疼头疼，哪哪都疼啊！
张管事新整理了私库，自是有些印象的，闪目观瞧，怔了半天，“大人，全都给三姑娘？”
不敢置信，多嘴问一句吧！
这话不问尚可，一问这心里的血都要流淌而出了，木然点头，“给吧！”
张管事：折腾半天，若知如此，当初直接把整个私库转送给三姑娘不就成了吗，一趟趟搬，费时费力的不讨好，咱还费这劲干嘛？
顾太傅有气无力的摆摆手，去吧！
以为他想吗？如果没有皇帝的这张清单，多少还能给三儿留下点儿东西，还可以给芳姐儿多添几样嫁妆，如今，他还敢吗？
皇帝清单都列出来了，对他的私产竟是如此之清楚，这是监视了他有多久了？单是想想，就好可怕。
完全不知自己又将割祖父一大块肉，发一笔大财的顾婉华，此时正窝在祖母身旁，听祖母与姑母说话。
只是急惨了一旁的陈香雪，她此次前来，便是想管表姐要些好东西的，可如今，三表姐跟菩萨似的，坐下就不动弹了，当着外祖母和母前的面，怕被斥责不懂事，也不敢声张，只是急得抓耳挠腮的。
扯扯顾婉华的袖子，“三表姐，不如陪雪儿去后花园玩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