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后心绪略微平复下来,她身旁的女子眼眸里闪过一丝锋芒,又道:“臣女也觉得长乐郡主说的有理,太后想,待长乐郡主将嫡子生下来,丞相会多有开心,若是嫡长子,丞相就后继有人了。”
太后眉眼一凌,低喃,“嫡长子?不行,祈轩的嫡长子不能是个泼妇所生。”仿佛下定决心,朝着太监总管一使眼色,厉声道:“去,给哀家取来。”
一碗墨色汤药不消片刻摆在了金枝跟前,她已不知如何言语,毒药?亦或是打胎药?如今太后决断已下,断然不是她的三言两语就能左右的。
太后冷声,“喝了它,哀家留你一条命。”
金枝摸着平坦的肚子,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闭上眼,脑海里就能看见卫祈轩祸国殃民的模样,若是这个孩子生下来长得像他,定是极美。
她深吸一口气,既然太后要置她的孩子于死地,那她也没有什么是惧怕的了,嗓音轻轻,却铿锵有力,“本郡主乃是先帝亲封的长乐郡主,位居从一品,除了当今圣上,即便是太后,也没资格剥夺本郡主的封号,赐死本郡主肚子里的孩子。”
太后猛地一下子站起身来,指着金枝怒不可遏,“反了,反了,你这泼妇。”
金枝不惧,硬气道:“太后怕是忘记了吧,金枝的两位姐姐分别嫁于了平西王与骠骑将军,他们忠君爱国,正用血肉捍卫我大齐边境,太后莫要寒了边境将士的心!”
太后身子一晃,竟体力不支地坐回凳子上,哆嗦着嘴唇,紧握的拳头因为愤怒而颤抖。
她实在不敢相信,金枝竟敢威胁她,威胁当朝太后!可她知道,金枝没有吓唬她,新皇刚刚登基,又还年幼,正是求稳的时候,反观广平侯府,虽然侯爷致仕,三个嫡子均拖病暂卸官位,可是瘦死的骆驼终究比马大,所以弟弟才会顾全大局,只同金枝和离吧。
太后身旁女子阴毒地看了金枝一眼,似知道太后的犹疑不决,忙添了把火,对金枝劝诫道:“郡主可要为侯府着想,为郡主的嫡亲姐姐们着想呀!广平侯年迈,若是郡主的嫡亲姐姐们因郡主之事受到牵连,难保在夫家不受到排挤,郡主怎忍心广平侯日日忧心远在边关的女儿?”顿了顿,又哀声道:“太后慈悲,可郡主也不能得寸进尺呀,孩子没了,将来郡主还能再有,还望郡主顾全大局。”
金枝面目有些狰狞,好一张厉害的嘴,真是软刀子杀人不见血。
她和嫡姐们乃是一母同胞,对于广平侯与昌平大长公主而言,并无亲疏,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不会为了她流产,将全家老小推向深渊。亲生爹娘都顾全大局,何况只是手足的嫡姐们,又岂会为了妹妹流产的孩子,而让丈夫和自己的孩子背上反贼的罪名?那可是灭族的重罪。
再看金枝如今在夫家的地位,外人皆以为卫祈轩对其厌恶,缓和夫妻关系的纽带若是没有了,卫祈轩还会接金枝回丞相府?怕是直接将金枝踹回侯府,才符合卫祈轩的性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金枝敢威胁太后,自然敢用孩子要挟卫祈轩就范。
“你这毒妇!”太后生怕迟则生变,向太监总管递了个眼色。
太监总管心领神会,招呼上两名小太监,朝着金枝走去,两名小太监往她身后一站,就利索地制住金枝的手臂令她动弹不得。
太监总管端起打胎药,用尖锐的嗓门道:“既然郡主不愿自己喝,那就只能咱家动手了。”说罢,捏着金枝的下颚,企图强行将手里的汤药灌进金枝嘴里。
金枝哪肯就范,紧咬牙关。
“住手!”
总算赶来了!金枝面色一喜。
太监总管被这呵斥声震的一愣,灌药的手自然松懈下来。
趁着太监总管分神的空隙,金枝的脑门撞在药碗上,哐啷的一声,瓷器落在地面,清脆的撞击声回荡在临风亭里。
太后看见泼了一地的药汤,拍案而起,“你好大的胆子!”
金枝一再以下犯上,太后即便震怒,也都将过去,因为卫祈轩的人已经赶到。
太监们看着不怒自威的卫祈轩挡在金枝身边,隔开了太后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金枝的炙热视线,都灿灿地十分自觉松开了制服金枝的手。
如今齐国的实际掌控者卫祈轩,哪是低贱的太监们能够仰望的,所有人都自觉地压低了头,避开了太后的灼灼视线。
太后厌恶金枝,动用私刑企图打掉金枝腹中胎儿,虽打着为卫祈轩好的名义进行道德绑架,终究还是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