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到底没能从鹤见的嘴里问出什么来,这人的嘴严得令人发指。
本来打算第二天一早再打听打听,没想到第二日早上一起来,听见的就是莺儿的诧异声。
“三郎,您怎么来了?四娘才刚醒,还没洗漱呢。”
“阿兄来了?”江颜外衫都没来得及披,眉眼带笑地开门出去,门才刚扒开,没等看清江辰的模样呢,便被人用力合上。
尹玉堂的声音响在门外,带着几分恼意:“衣裳穿好!”
低头打量一番自个儿身上的衣裳,江颜没觉得有什么毛病,不就缺件儿外衫吗,这比她在酒吧打工时候穿的正经多了。
这人事儿真多。
想是这么想着,不过今儿江辰过来,她心情好,便没太计较。
换上外衫散着发再开门,江颜笑容十分灿烂:“你不应该在宫里吗,怎么跑过来了?”
笑容灿烂到有些晃眼,连秦牧一都怔一下,才干笑着打招呼道:“江四娘,早、早啊……”
他不出声江颜都没注意他,这会儿听见声音,面上的笑容褪得干干净净。
仔细一看,秦牧一手在背后被江辰反剪着,明显是被人压来的。
“除了这句,你就没什么想和阿颜说的?”江辰手上用力,皮笑肉不笑。
“江四娘,我错了!”秦牧一十分能看清眼前状况,非常的识时务,立即开口道,“我昨日不该算计你与尹玉堂的!”
他也没想到自己才刚到藏身之处想躲两天,结果早上一睁眼就看见江辰的阎王脸在眼前,插翅难飞。
眼下还是赶紧认错才是正路。
秦牧一软下声音,摆出一张可怜的脸道:“江四娘,你看好歹我也算是你半个兄长不是?我真的就只是想帮帮你们,你能原谅我吗?更何况……昨天晚上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哎哟疼疼疼,断了断了断了,江辰!”
“如果昨晚发生什么了,你现在可就真是‘半个’人了。”手上用力,江辰面上仍是令人胆寒的笑。
天知道他在知道这孙子对他的阿颜做什么之后,被吓成什么样,差点儿就当场酿下血案。
这两人关系好,江颜是能看出来的。
虽然秦牧一人脑子不太行,但好歹还算是个好人,看在江辰的份儿上……
江颜就地在廊下坐下,招呼莺儿给自己梳头,一双眸子清亮亮地看着秦牧一道:“阿兄,算了。秦郎君应当也没什么恶意,这次就算了。不过,下次可请您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江四娘果然人美心善!”秦牧一松一口气,如蒙大赦,从江辰手里挣扎出来之后,赶紧对江颜笑道,“没有以后了,绝对没有以后了!江四娘,以后你就是我妹子,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来跟我讲。江辰解决不了的事情,我给你解决。”
看着秦牧一拍着胸脯保证,江颜撇撇嘴,随口道:“秦郎君想多了,我是为了阿兄,才不计较的。”
她对秦牧一的印象除了人傻钱多活蹦乱跳像个没拴绳的哈士奇之外,没有任何好感。
“今日一早,各家科举名单送到御前了。”尹玉堂冷冷道。
方才觉得自己逃过一劫,秦牧一这话根本没过脑子,漫不经心道:“送就送呗。”
尹玉堂负手而立:“秦家名单似有遗漏,我便替秦太傅填上了。”
“填上就填……”秦牧一话说一半,猛地瞪大眸子,“你你你,你填的是谁的名字?”
尹玉堂一双眸子幽幽地望着他,不言而喻。
秦牧一的手都抖了。
秦家是书香门第,连着三代家主都曾任过太子太傅,如今的秦太傅更是严谨受礼,严苛程度不亚于尹老爷子,也不知是怎么养出秦牧一这么个纨绔子弟来。
秦牧一曾经说过自己无心仕途,只想花天酒地,气得秦太傅原地昏迷,醒来恨不得打断他的狗腿。只是后来发现秦牧一改不了,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闹到自己面前就当看不见。
但如今科举名单既已送到御前,秦家自然会知道。
若秦牧一考不好,丢了秦家的脸,未来肯定会被秦太傅好好教训,肯定难受。
若是考好了便要入朝为官,违背秦牧一的初衷,更是难受。
“尹玉堂!”秦牧一指着他的手都哆哆嗦嗦,颤声道,“你这是公报私仇!”
以前的尹玉堂从来都不会这样的,说好的公正严明没有感情呢?!
江颜梳好发髻微微歪头,不是很懂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阿颜。”江辰上上下下打量着江颜,见她似乎没受什么伤害才松口气,摸摸她的脑袋问道,“昨天晚上……尹玉堂没欺负你吧?”
正好云生过来招呼尹玉堂去换药,秦牧一见这兄妹俩说这种话,就也跟着去絮叨名单的事儿了。
院子里就剩下他们二人,江颜坐在廊上晃荡着腿,漫不经心道:“没有,他欺负他自个儿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