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期待下,尹玉堂开口道,“若是能让江颜消气,此事便算了了。但是,从今日起,此事不得再有人提起。”
流放和讨好一个女人,聪明的都知道该怎么做。
立即就有人对着江颜跪下道,“江四娘,您要怎么才能不生气?只要能让您消气,我们做什么都行。”
江颜面无表情道:“挥刀自宫。”
这些人面色都白了。
旁边看戏喝水的大理寺卿一口水喷出去,他尴尬地道:“江四娘,过了,过了……”
他接触的江四娘可不是这么狠心的人,八成是这会儿生气闹笑话的。
“还没想好,等我这几日想好再同你们说。”江颜无趣地从桌案上收回脚,又将门栓扔在一边,撇撇嘴道,“多管闲事。”
她最后四个字说的声音极小,就只有身边的柳九听见了。
柳九面无表情,只觉得牙酸。
尹少卿就算是想要护妻能不能也不要这么明显,您还没痊愈呢,现在站着还摇摇欲坠呢,就为了自己媳妇这么撑场面?
传言中说两人关系不和,果然不能信。
有觉得侥幸的,也有觉得不甘心的。
一人出头道,“少卿,江四娘打人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吗?您未免也太偏心了。”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江颜的身上,气氛紧张起来。
江颜也扬眉看向尹玉堂,想着大公无私的尹玉堂能给她个什么处理结果。
敢作敢当,有本事尹玉堂就把她生吃了。
尹玉堂当然没有这个本事,也没打算生吃江颜。
尹玉堂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淡声开口道:“江颜腰间所挂乃是太后殿下亲赐玉牌,见此牌如见太后殿下。陈武对江颜口出不逊只是挨一顿揍已是极大的恩典,你们还要如何?想将此事送到陛下面前决断吗?”
寂静无声。
就连大理寺卿都在背地里倒吸一口冷气,他只知道这牌子是太后的,全天下独一份儿,却不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
眼下看来,这丫头在太后的身边还真是受宠啊。
“如何?”尹玉堂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道,“若是还有人对此事不满,我今日就将此事告知陛下。”
在场的人默默心惊,连连摇头说不用。
“没我事了?”江颜撇撇嘴,觉得有些无趣,她不想看尹玉堂,也不想看这一屋子的人,“没我事我就走了。”
没人敢拦她。
就连大理寺卿也是一脑袋的汗,压低声音问尹玉堂,“太后给的玉牌真这么厉害?”
“我编的。”面对大理寺卿,尹玉堂就坦诚得多,他还一拱手道,“还望冯廷尉恕罪。”
大理寺卿冯纳抽抽嘴角,尹玉堂这也太莽撞了,要是真有人捅上去被太后知道,他还不得自己承担罪过?
他虽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尹玉堂名义上是从四品的少卿,但扛不住人家还有个中书侍郎的身份,和他品级相同又是宠臣,他哪儿敢论尹玉堂的罪过?
半晌,冯纳就只能叹口气道,“你啊……就算是宠媳妇也得有个限度。”
尹玉堂一怔。
他宠江颜?
虽说本意的确是不想让江颜陷入麻烦,但何来宠之说?
冯纳与尹玉堂都不知的是,他误打误撞的确说对了玉牌的作用。这牌子是当年太后成为皇后时给她妹妹预备的,说见此玉牌便如见她本人。玉牌无意救过李仁之一命,于是在李仁之登基后又恭恭敬敬地将牌子交还给太后,效用相同。
只是没想到会落在江颜手中。
冯纳见他发愣,又见他摇摇欲坠,便摆摆手道,“行了,你赶紧回去养病吧。赶紧把事儿解决,好回朝堂去。陛下今日还和我念叨着,问大理寺什么时候放人呢。”
说的就好像这人是冯纳想留下的一样。
尹玉堂告辞回厢房。
他一进院子,就看见偏房的烛火亮着,江颜似乎在里面和莺儿说话,说到什么高兴的地方,她的笑声便轻轻地传出来。
夜色静谧,院子里只能听见蝉鸣声。
江颜的笑声又轻又悦耳,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
好听得宛如天籁。
他从前怎么没发现,江颜的声音如此好听?
尹玉堂站在廊下,隐在暗处,不愿自己的身形被屋中人发现。
“当真有这么有趣的地方吗?那明日我们可一定要去看看。正好小九儿认路,便叫他领路好了。”江颜语气带着几分期待,和莺儿像是在和自己的小姐妹聊天,好不快活。
莺儿回些什么,尹玉堂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