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不管是在泉州还是在京城里头,他都是那最明媚的少年,眼中永远都带着温和的光芒,甚至不像是一个常年在沙场肃杀历练之人。
然而如今,他眼中的那些温和,仿佛全然都已经被这一段不顺利的婚事而磨灭殆尽。
他比起刚从泉州城回来的时候,还要瘦削许多。
他的双颊都有些凹陷了下来,配着晦暗沉沉的双眸,瞧着竟是仿佛不过短短的时日里头就老了十多岁的感觉。
记得从前他最是爱穿浅色的衣衫,而且多是锦袍,整个人如同一个书生一般文质彬彬,却又带着沙场中人的利落,给人一种明朗的感觉。
可如今这一身黑衣劲装的他,身上就只剩下了让人无法亲近的阴霾和隔阂。
他一出现,仿佛周围的空气都阴沉了下来一般。
他靠近方洁,皱着眉头看着方洁的样子,哪怕是在这诸多人的跟前儿,也喜好都不掩饰对方洁的不耐烦:“又在这闹什么?”
方洁自觉如此丢了脸面,可她和容泽的事情已经是这京中人尽皆知的。
她便再度抬眸,冷冷一笑:“旁人不经过我们的同意,就带走了府中的丫鬟。若是我方家的就算了,可如何能让你们容家这般平白无故地被别人将丫鬟带走?”
口口声声“我们方家”“你们容家”,看来方洁和容泽的矛盾已经上升到了两个家庭了。
果然,她这话一出,容泽的眉头就狠狠地皱了起来。
环视了一圈周围围绕的人,他只上前一步,拉住了方洁的手腕:“走,跟我回家,别闹了。”
方洁愣了愣,低头看着容泽的手,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可容泽拉了她一把,她的脚下却是半分都没有动一下:“容泽……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你第一次碰我。”
容泽肯定不想和她在这么多人的跟前儿闹的许多难堪,没有接她的话,只是低声道:“随我回家。”
“我不。”
方洁轻轻地将自己的手一点点地从容泽的手中抽了出来,眸色之中是难过是悲痛更是无可奈何和不忿:“容泽,他们要带走我身边的丫鬟,你竟是不管管吗?”
灵霏明显能看到,容泽深吸一口气的样子,似是在强压着心里头的不耐。
他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向灵霏和梁一沉这边一眼,不知是不想看,还是觉得丢人。
他似乎是在警告方洁,他最后的耐心已经要用完了:“我说别闹了,你听不懂吗?别以为你做的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方洁,你如今乖乖同我回家,咱们还有的商量。”
“否则呢?”
方洁似乎也是压抑太久,在这种情况下,竟是都抬起头来直视着容泽的眼睛,仿佛在逼迫容泽:“否则你又要如何?再纳一个妾室来惩罚我?还是再将我关在那院子里不让我出门?”
“哈哈哈——”
她像是个疯子一般笑了起来:“怎么我如今连这府中的丫鬟都不能管了吗?那你娶我做什么呢?!”
她的眼中流着泪,脸上却带着笑,一步步地靠近容泽,突然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容泽的衣襟:“容泽,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娶我啊?!就是为了让我方洁在这京城里头丢尽颜面是不是?!就是为了折磨我是不是?就是为了把我关起来,然后让我看着你去别的女人的屋子里是不是?!”
这眼看着事情是要失控了啊!
灵霏回头看向了梁一沉,只瞧着他也是皱了皱眉,虽然对眼前的事情十分不耐,却还是转头对梁挺和梁拔吩咐:“你们遣散这里的人,然后再喊方家的和容家的人过来。我瞧着长辈们今儿都没来,你们脚程要快些。否则可真就是这满京城里头的笑话了!”
这几年,梁一沉虽然和容泽不对付,不过容家和方家若真在今儿这一日将脸面丢尽了,只怕也是不好。
此刻兰花的事情已经是小事了,方洁拉扯着容泽的哭喊,才是叫人无可奈何。
旁边的人是想看热闹,不过伯公府的府兵们也是不停地驱赶。
眼瞧着人群是散去了一些,却忽而就听到了“啪——”地一声,从方洁和容泽的方向传来。
灵霏惊讶地抬眸,就看到了是容泽的巴掌落在了方洁的脸上!
容泽这一下没有留情,方洁整个人都被打的趔趄了一下。
旁边的丫鬟还在地上跪着,甚至没能起来扶一把方洁。
于是方洁便就那么踉跄几步才险险站住,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容泽:“容泽,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