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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63(1 / 2)


此言一出,不只白氏父女大为惊讶,列席众人也都甚是诧异,这样千载难逢的好事,竟然有人会拒绝!

白千霜背后是大衍宗半壁江山,若是连山君娶了她,和岳丈联手,把另一半夺过来也不是难事。

白氏嫡支两兄弟,都没什么子女缘。白宗主和两任夫人生过十多个儿女,一个都没长到成人,只有顾苍舒这不明不白的私生子——究竟是不是他的血脉还众说纷纭。

白长老稍好些,有白千霜这么个明明白白的女儿。

他白家的家业,自不能落到姓顾的手里。白氏也没有顾氏那般传男不传女的规矩,白千霜这个嫡支独苗继承家业理所当然。

只是白宗主一直不松口,大约还存着逆天改命的心思。白长老也怕夜长梦多,因此急着找个实力强悍出身不显的女婿,把权柄夺过来。

倒是连山君自己,虽说剑法修为高,但出身却是硬伤——说起来英雄不问出处,当今修仙界到底还是世家大族的天下。

多少天赋卓绝却出身不显的年轻人,做梦都想娶个名门贵女跻身上流,便是生得像嫫母,也能闭着眼睛娶了,何况这白家小姐生得花容月貌,根骨也是出类拔萃——根骨好,血脉纯,意味着更可能生出天赋好的后代。

至于他是白宗主私生子的传闻,毕竟是捕风捉影,又不是顾苍舒那种几乎闹到明面上的,连山君也不像是在乎名声的人,还怕别人背后说两句?

在座众人都和白长老走得近,知道他父女有此意,又道此事十拿九稳,乐得撮合撮合,向双方卖个好。

退一万步说,就算连山君不愿娶白家女儿,只消委婉地透个意思,也不伤和气——酒酣耳热之际的玩笑话,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谁知他非但不愿结亲,听这意思还要报仇,莫非他和白长老真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众人犯起了沉吟,顺水推舟卖个好谁都乐意,掺合进人家的恩怨是非里就没意思了,多数人都打定了隔岸观火的主意。

白千霜脸上镇定,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将手中鲛绡帕子绞成了绳子。

白长老也不明就里,暗自盘算年轻时做下的几桩大事,可曾留下什么遗孤,思来想去,都是干干净净斩草除根,一点祸患没留。

他皱了皱眉,冷笑道:“不知老夫何时得罪了阁下?”

苏毓掀了掀眼皮:“白长老言重,倒是敝徒不知何时得罪了令嫒,让她几次三番痛下杀手。”

众人听了都暗自松了一口气,道他不愿任由白氏父女拿捏,故意拿炉鼎做文章,搭足架子,免得被人视为攀龙附凤的赘婿之流。

白长老以己度人,也会错了意,朗声大笑一阵,眼中闪过阴鸷之色,对女儿道:“阿霜,你可曾为难过那位姑娘?这却是你的不是了,那位姑娘是连山道君爱宠,常言道打狗还需看主人,便是道君不见怪,为父也要骂你,你是什么身份,与那等……”

他顿了顿,似乎在搜肠刮肚找个合适的词,半晌一脸嫌恶道:“那等供人消遣的物件一般见识?”

白千霜急得泪盈于睫:“爹爹!”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白长老向来重门阀,自恃家世,总觉得苏毓出身太低,性子又太傲,有些委屈了女儿。

此时见他借着炉鼎的事下自己女儿脸面,心中恼怒,加上酒意上头,忍不住出言不逊。

话一出口,却立时有些后悔,女儿的面子固然要紧,他的大计却也需要助力,实在没有比苏毓更适合的人选了。

有人打着哈哈和稀泥:“白兄也别苛责令嫒,谁年轻时没这般小儿女心思。”

又对苏毓道:“连山道君也别见怪,女孩儿家闹着玩罢了,白世侄是老夫看着长大的,人品气度没话说,不是那等不能容人的……”

苏毓冷冷扫了那人一眼:“苏某的徒弟,轮不到别人来容。”

白千霜毕竟是女子,看到这里,知道苏毓是真的被那炉鼎迷得神魂颠倒,连前程都不顾了,仿佛往心口塞了一抔雪,一片冰凉。

她沉吟片刻,站起身,向苏毓行了一礼:“请阁下明鉴,小女子从不曾加害于高足。身陷魔窟时,小女子本已暗自下定决心舍身成仁,与那魔头同归于尽。只是诸派道友不忍见小女子受辱,小女子再三思虑,唯恐打草惊蛇,反而累及道友,故此按兵不动,一旦脱身,小女子便与两个同门前去营救,当时还遇上了阁下,阁下想必还记得?幸而上天眷顾,高足安然无恙。”

她句句说是己过,又句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生在白氏这样的人家,她自小知道一个道理,说出的话未必要让别人相信,却必须冠冕堂皇无可指摘。

这套说辞连山君不会信,在场众人也不会信,但只要她是白家嫡支的大小姐,他们只能装作相信。

便即有人打圆场:“千霜是老夫看着长大的,纯真善良,绝无害人之心,其中定有误会。”

又有人道:“既然阁下高足全身而退,何必计较过去的事……”

“是啊,得饶人处且饶人,阁下是当世大能,大人有大量,何必和一个女孩儿计较……”

苏毓扫了那几人一眼:“敝徒不曾叫人害死,凭的是她自己的聪明才智。但有人要害她,做师父的便要计较到底。”

他掀了掀眼皮:“也好叫人知道,什么人动不得。”

白长老冷笑道:“小女已说了不曾加害于阁下那鼎炉,阁下红口白牙地诬陷小女,毁她清誉,莫非是欺我白氏无人?”

他怒气勃然,牙关紧咬,脖子上青筋暴起,苏毓却仍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是不是诬陷,不如问问令嫒。”

“白小姐,苏某可曾诬陷你?”苏毓冷冷道。

白千霜刚想辩解,忽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威压袭来,不断地挤压她,像是要把她暗藏的心思从身体里挤出来。

她感到透不过气来,后背上汗如雨下,一个辩解的字也说不出来。

不过片刻,她便忍受不了行将窒息的折磨,开口道:“我……就是想那贱人去死……”

说出真话后,那股压迫之力顿时一松,她的心里话像水一样往外流:“本来他们是要抽签决定的,我怎么能让他们抽签?万一抽到我呢?何况抽签抽到那贱人的机会太小,我想她死,更想她被玩弄死,最好让连山君看到她的丑态,想起她只觉得恶心……”

她一股脑地往外说,白长老压根来不及阻止,恼羞成怒地瞪向苏毓:“你竟敢对我女儿用禁术!”

这术法原是大宗的法堂审问犯了重罪或重戒的弟子用的,因为被滥用,正道宗门明面上都将之当作禁术。

此术条件苛刻,两人修为须得十分悬殊方可奏效。按说白千霜已是元婴期九重境,这种术法对她难以起作用的——便是同为渡劫期的白宗主,恐怕也做不到。

苏毓露了这一手,方才帮腔那些人顿时偃旗息鼓,一来白千霜已吐露了实情,二来连山君的修为已超乎意料,再帮下去,恐怕惹得一身骚。

苏毓却是翻脸不认账:“许是令嫒良心发现说出实情,与苏某何干。”

白长老咬牙切齿:“你待如何?那女子毫发无伤,莫非还要我堂堂白氏女儿低三下四赔礼道歉?”

苏毓眼皮也没抬一下:“这倒不必,令嫒那些废话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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