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40年,太子刘彻继位,改年号为“建元”,史称汉武帝。
尊祖母窦氏为太皇太后,生母王氏为皇太后。立发妻陈阿娇为皇后,居甘泉宫。
尊姑母刘嫖为馆陶大长公主。
我跪在东宫,接过了那道封后圣旨。
如月、翎语和初蝶为我收拾东西,今天,我便要搬去甘泉宫,成为大汉的皇后。
甘泉宫已经基本上相当于是刘彻的寝宫,他能让我住在那里,的的确确也标榜了我皇后的地位。想到这儿,我不禁又一次冷笑:以后的卫子夫,不一样是住在这甘露宫么?
我只身跪到新帝面前,口里说着谢恩的话。
皇后,这已是最高。
这一切的一切,不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吗?做他的皇后,成为天下人之母。这些,不也是母亲最终的愿望么?
从此刻起,我的后宫生涯,就开始了。
待到我走在甘泉宫殿外之时,我心中百感交集。如今拥有的这一切,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如月看到我站在殿外,赶紧小跑过来,搀扶着我道:“皇后娘娘,您现在可是千金贵体,以后万万不可再像从前那样了。”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这皇后之位,我又能坐多久呢?
不管如何,既然我踏进这椒房殿,我就要做到最好。后人都说陈皇后善妒,那我就做一个大度的皇后。不求名垂千史,只求能有一个安心便好。
“皇上驾到——”
这一叫喊声打断了我的遐思,我赶紧上前,屈膝行礼:“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彻淡淡喊了声“起”,便直向内室走去。
容不得我多想,我像小猫一般,乖乖跟在他身后。
他坐下,凝神盯着我:“皇后倒是极懂规矩的,想来以后定能管理好后宫众人。”
众人?我抬头望着他,心中不解。刘彻刚登基,后宫除了我便没有旁人了,他说“众人”是什么意思?充盈后宫?
“朕已经命人挑选后妃。太皇太后说朕无子嗣,所以建议朕好好充实后宫。”他向我解释着,突然他口气一转,“皇后可有什么话想对朕说?”
我轻笑,你让我说什么?太皇太后的话不错,自我们成亲以来,从来都没有圆房,我又怎么可能给你生出一个孩子?
“臣妾认为太皇太后的建议极好,皇上您是应该纳妃了。”我并不躲避他的目光,直直望去。
“你就没有一点想阻拦吗?”他话里多了几分悲凉,可眼眸里还是带着一丝希望。
我垂首:“臣妾既是皇后,就要处处为皇上着想。纳妃自然是好事,臣妾为何要阻拦?臣妾愚笨,还望皇上明示。”
他苦笑道:“有这样贤惠的皇后,朕欣喜得很。”
“多谢皇上夸奖,只是臣妾不敢当。”
“不敢?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吗?”他俯身狠狠掐住我的下颌,掐得我直疼,“朕一向疼你,你却漠视朕的真心。这些年来,人人都说朕和你如胶似漆。可是又有谁知道,其实你从来都没有让朕碰一下!”他语气里又添加了几分怒意,在我的记忆里,他从未用过这样的口气与我讲话,“新婚之夜,朕睡在书房。朕本以为时间久了,朕就能感化你,谁知你的心比石头还要硬上千倍。如今,你又让朕广纳后妃,你当真是想与朕永诀么?”
我只觉下颌处生疼,不肯多言。刘彻见我闭口不答,许是心中悲愤愈浓,手上的劲儿竟更硬了几分。我终是忍不住,疼得落泪。
我泪一落,他的手很快就松开了,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扶着我问:“可是刚刚疼着你了?”
我听他说这话,泪愈发汹涌。我也不晓得这泪到底是为谁流,只想着要哭,似是想把这些年来忍住的眼泪都哭出来一般。
他温柔地把我抱在他的怀里,柔声道:“娇儿,别哭,刚刚是朕不好,朕不该对你发脾气,更不该这般对你。朕只是难过,朕也想宣泄一下,朕不曾想,会伤到你,朕对不起你。”
我惊愕,现在的他是堂堂的君王,竟会向我这样一个小女子说那句“对不起”。我几乎认为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娇儿,对朕好点好不好?朕不想,不想看到你对我冷眼的样子,真的不想。”他貌似是哽咽了,我疑惑地离开他的怀抱。只见他别过身子,悄悄拭泪。
有那么一刻,我心动:或许他,是真心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