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琴终于无法再同这位嫡姐虚与委蛇了,想必对方,亦厌倦了同自己,在这里假惺惺打机锋了吧?
看到陆景琴不再怯怯的漠然神情,陆明琴亦终于不再虚伪地温淑而笑了。
贴着精巧碎饰的指甲轻敲了一下桌面,陆明琴神情微敛地看着陆景琴,声音带着些警告的肃然:“莫要再任性下去了,小心真的激怒了皇上,整个陆家都要受你带累。”
陆景琴直视陆明琴,忍不住轻轻地嗤笑出声,止不住一般。
看到陆景琴讥讽的笑模样,陆明琴眉心微皱,声音不自觉微微带了些不满之厉色:“阿景,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景琴轻轻地止住了笑,神情天真无邪,目光却既冷且漠:“阿姐是京城第一才女,向来蕙质兰心,怎么会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呢?”
听到陆景琴有些挑衅的言语,饶是陆明琴善于粉饰太平,亦忍不住面色微变:“你是什么意思,本宫自然难以揣摩,只是阿景你且记着,若是有人要拖累陆家荣耀,本宫是绝对不会饶过她的!”
被敲打的陆景琴轻轻笑了一下,摇头道:“阿姐的话,我实在听不懂,却又不知怎么,觉得很是惶恐。”
恩威并施皆无用,看到陆景琴油盐不进的淡然模样,陆明琴眉心皱得越发厉害,忽听她继续又说了下去。
“只是左右从小到大,我便失了姨娘,陆家亦没有什么让我牵挂的人,陆家的荣耀于我又何干呢?”
一贯养尊处优的陆明琴,被陆景琴冷漠讥诮的一席话气得几欲绝倒,又惊又怒之下,终是忍不住咬牙拍了下桌子:“你!”
陆景琴抬眸看了她一眼,仿佛很是讶异一般,口中嘲讽与她面上无邪的讶然很不相称。
“对了,我好似想起来为什么这般惶恐了,因为姨娘被处死之前,夫人便是阿姐这般语气同她说话的呢。”
“我小时候受了惊,到现在都胆子小,阿姐可别吓唬我,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陆明琴听着陆景琴这般慢条斯理地说着,明明她的神情温和且带笑意,但说出来的话,却一句没有陆明琴听着不刺耳的。
深吸一口气,陆明琴未将陆景琴口中那个被自己母亲处死的姨娘放于心上,不过一个奴婢罢了,她并不觉得母亲当初做错了什么。
虽然心中本便对陆景琴心有芥蒂,刚刚一番谈话,更是令她对面前美人厌意更甚。
但想到自己此行来的目的还没有达成,陆明琴定了定神,不过一瞬,面上便又换上了若无其事的笑意模样。
“本宫知道你对陆家有怨言,可是你不想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与陆家是一体的。”
“阿景,你是个聪明人,本宫希望你从今往后莫要再这般一根筋轴下去了……”
陆景琴抬眸直视陆明琴,面上笑意温然,眸中怒火却是隐都隐不住了。
京城谁人不知,陆丞相之嫡女陆明琴最是蕙质兰心,冰雪聪明。
她以为陆家是什么人皆需爱之奉之此生幸福,以换其什么可笑荣耀的珍贵东西吗?!
还有姨娘,听到姨娘是被她娘亲害死的,面前的陆明琴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淡然模样。
现下裴容晏因她的漠然而对她尚存几分新鲜,是故自己虽然无礼,陆明琴亦只会忍下这口气去。
可是焉知以后裴容晏厌弃了她,陆明琴会哪般对待自己?
毕竟当初失了宠的温怯姨娘,只因为容貌美艳便被陆夫人视为心头大患,非要除之方解心头妒恨。
越想,陆景琴眸中的怒意便越沉,她并不想继续听陆明琴说这些败兴的话语。
施施然起身,陆景琴转过头去,朝着门外扬起几分声音道:“山容,我倦了,进来送皇后娘娘出去!”
门外的山容垂着头小心进来,陆明琴面色很是难看,她目光锐利地看向并未看自己的陆景琴。
只可惜陆景琴仿佛无所察觉一般,她抬手随意扬起素色帷帘,便往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