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时易总是很忙,鲜少在家,丁娴按部就班地读书。
刚开学,大家讨论得最多的,就是暑假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前排陆春英在跟同桌对比哪家的游乐场最好玩,因为他们的爸爸妈妈暑假里刚好都带他们去了游乐场。
丁娴对这些没有感触。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不够优秀,后来她才知道,妈妈根本就不喜欢她。
现在想来自己也是太笨了,倘若妈妈真的喜欢她,又怎么会一次次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又怎么会从小就冷落她。
丁娴小时候就知道,她的妈妈跟别人不一样。
而现在,她没有妈妈。
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由于外面下起了大雨,便被老师安排在教室里自习。
丁娴握着笔,开始做今天的作业,盯着题目看了许多,好不容易有了点头绪,鼻子忽地一痒,她捂住嘴巴,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丁娴,你感冒了吗?”同桌江丝琪本来在和陆春英讲话,被她这个喷嚏吸引了注意,不由关切地问了句。
丁娴揉了揉鼻子,说:“有点。”
她今天早上起来就感觉头有点晕乎乎的,当时也没在意,谁知今天会忽然下大雨,就连气温都跟着降了不少。
陆春英连忙起来去关窗户,林苒笑着说了声谢谢。
“客气。”
因为是夏季,谁也都没料到气温会骤降,都和往常一样穿的短袖,在室内还好,一出去,风雨交加,着实有些冷。
看着外面的雨愈渐大了起来,同学们不由开始担心,该如何回家。
有人开始向同学借钱,准备放学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学校,然后打车。
丁娴已经准备好被淋成一只落汤鸡,毕竟这么大的雨,光是走出学校这段距离,全身就会被淋湿。
老师一出去,同学们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丁娴低头继续做题,没一会儿,教室外面来了几个家长,他们身上都有点湿,手里拿着伞和外套,目光往里探,在找自家孩子。
同学看到自己的家长来了,高兴得直挥手,紧接着,赶紧低头认真学习起来。
丁娴无心写题,身体不太舒服,直到下课,心情都有点闷闷的。
有家长来的同学赶紧跑出去,接过爸爸妈妈特意送过来的外套和雨伞,一脸的欣喜。
丁娴趴在课桌上,用书盖住脑袋,想要隔绝外界的声音,然而,越不想听,却越清晰。
没过多久,上课铃就响了,大半节课过去,她却还没集中精神,有些烦躁,晃了晃脑袋,抬眼的瞬间,忽然瞥到一抹身影,一下愣住了。
窗外,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雨伞,臂弯里搭着件黑色休闲外套,几步走近,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她身上。
丁娴还没回过神来,定定地盯着他看,时间仿若静止,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与他。
讲台上,老师正在讲课,她却什么也听不见,眼里,心里,都被那个男人填得满满的,直到历史老师敲了敲黑板,“同学们,别分心,认真上课。”
时易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丁娴一下就心虚了,连忙转头看向黑板。
然而,她的目光总忍不住往外瞟。
丁娴怎么也没想到,许多天不在家的时易,竟然会像别的家长一样来给她送伞,有人挂念着,心里无疑是激动欣喜的,可是转念一想,等会儿下课后,老师会不会跟他说自己的成绩。
她那个名次,他一定会觉得很丢脸吧。
第一次,丁娴有了和别的同学一样的焦虑心情。
终于等到下课,她迫不及待地跑出去,刚到门口,就被历史老师叫住:“丁娴,这节课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丁娴轻轻摇头。
历史老师推了推框架眼镜,说道:“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老师,别不好意思,要勤奋好学,以后像你哥哥那样,做一个对社会,对人民有贡献的人。”
丁娴愣了下,疑惑历史老师为什么直接认为时易是她的哥哥,而且,听他的语气,对他还挺了解。
不过,她没想太多,下意识道:“知道了,老师。”
这样的话丁娴没少听,听得多了,反而容易起反感,可当她听到老师以他为例的时候,她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自豪感。
正说着,就感觉有人朝这边走来,丁娴下意识看过去,男人单手插|进兜里,目光投向她,脚步不疾不徐。
他人还未走近,历史老师就迎上去,伸出手,面上堆满了笑容:“时教授,久仰大名。”
时易抬手与他握了握,一副学生家长的口吻:“老师,丁娴在学校还劳烦您多多照顾。”
“应该的应该的。”
闲聊了几句,历史老师便离去,时易低头,把雨伞和外套递给她。
丁娴接过雨伞,扫了眼黑色外套,有些犹豫:“你……”
时易知道她的意思,轻声解释道:“刚好从学校路过,车上正好有一件外套,怕你冷,便给你想着给你送来。”
有人关心真好,丁娴心间暖暖的,接了过来,“谢谢。”
“谢什么。”时易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学早点回家,我等你一起吃晚饭。”
“好。”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低,怕他没听到似的,丁娴抬了抬头,又重复一遍:“好。”
结果音量太高,惹来周围同学的注目,双颊更红,她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时易轻笑一声:“回去吧,好好上课。”
如获大赦,丁娴撒腿就跑。
跑进教室,又忍不住去窗边看,男人已经离去。
她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偷偷笑了下,刚把外套穿上,就有同学围上来,“丁娴,你哥哥长得好帅啊。”
有人问道:“哎,丁娴,那真是你哥哥啊?”
“废话,不是她哥哥难道是你哥哥啊。”
“我就问问嘛。”被怼了女同学有些委屈,“再说他们长得也不像啊……”
“我刚刚听到历史老师都说的哥哥。”
翟燃从外头进来,在她身旁坐下,偏头问道:“丁娴,为什么你姓丁,你哥哥姓时啊?”
前排陆春英转过头来,“你怎么知道他姓时?”
翟燃说:“我不仅知道他姓时,我还知道他的全名叫时易。”
江丝琪瞧出端倪,贴在她耳边轻声:“娴娴,他该不会就是那个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