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遥心里一惊:“属下不敢。”
明醉转过头看着任遥,任遥心里如惊涛骇浪一般,明醉突然笑了一声:“不敢,不是不恨。”
他知道任遥对唐风缘有些不一样,要不然不会一提到唐风缘,眼中就有了光彩,还喋喋不休,任遥从来不是多话的人。
任遥虽是他的下属,却也是跟他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
“主子。”任遥赶紧跪下:“奴才不会恨您。”
他这条命都是明醉给的,再怎么样都不可能恨,只是难免会有那么一点怨气,任遥没想到明醉会看出来。
明醉摇摇头:“起来吧。”
他知道这么做不对,可又不得不这么做。
“把这幅画收起来吧,还有他的那些东西,全部收起来。”明醉吩咐完,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雪:“他回去了吗?”
任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明醉道:“去问问外面的人,看他回去没有。”
得知唐风缘往三皇子府的方向而去,明醉放了心,现在这个时间,唐风缘应该已经回去了。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明醉心很慌,万一唐风缘没回去怎么办?这么大的雪,他又穿的薄,肯定会生病的。
明醉始终不能心安,索性进了密道,从密道进入临风阁,临风阁内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明醉暗道不好,正要回去,吩咐人去寻唐风缘,外面有了动静。
“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晕过去了?”玉宁的声音传来。
常欢皱着眉:“别问了,赶紧去准备热水,主子的衣服也都湿了,得赶紧换了。”
玉宁答应着去准备,临风阁的门被推开,明醉赶紧隐藏在书架后,看着常林把唐风缘放在床上。
唐风缘已经不省人事,嘴里却不知道在说什么,常林帮他脱了外衣,摸了摸唐风缘的额头:“好烫!”
常林怎么还不回来?!
这么大的雪,太医别是过不来吧?那可不行!
常欢二话不说把唐风缘的衣服都脱了,玉宁也准备好水,他把玉宁轰出去,架着唐风缘进了浴桶,希望泡泡水能让唐风缘好一些。
明醉推开书架,直接走到二人面前,常欢吓了一跳:“安靖王!”
“您——”
“你下去吧,我帮他洗。”明醉走到浴桶旁,常欢却不愿离开,就是明醉把唐风缘害成这个样子的,他生怕明醉还会做什么。
明醉看着唐风缘红透的脸,摸了下唐风缘的额头,脸色沉了下去,唐风缘的额头很烫,明醉把唐风缘抱出浴桶:“这个时候还让他泡热水,你是想他死吗?”
好在水温不是很烫,常欢只是想把唐风缘身上的湿气洗掉,想着这样能好些。
明醉把唐风缘抱到床上,让常欢去打水,然后帮唐风缘擦拭身子降温,唐风缘忽然握住明醉的手,呓语般道:“王爷,王爷……”
他的声音很虚弱,明醉的手僵了一下,眼神晦暗的看了唐风缘一眼,继续给唐风缘擦拭:“你去看看太医怎么还没来。”
常欢赶紧应下,在他看来,安靖王对他们家主子明明就有感情,却把人折腾成这样,安靖王指不定有什么毛病,要不然还过来做什么?!
常欢心中纵然对明醉不爽,却因为身份不能造次。
唐风缘还在说胡话,不过再也没有喊过明醉,显然已经烧糊涂了,不停地指着墙,说那里有个门,又指着床幔,说那里有个窗户,吓得明醉赶紧起身,冲到门外,脱了衣服,躺在雪地上。
玉宁看到明醉出现吓了一跳,不知道临风阁内怎么突然多了个人,还一出来就往雪地里钻,玉宁想去扶明醉,明醉冷声道:“你出去守着,除了太医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玉宁没见过明醉,也不知道明醉是什么身份,但这个人对着她颐气指使的样子,看起来来头不小,又不像是要害唐风缘,玉宁猜出了个大概,听话的走了出去。
明醉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变冷,却没有动弹。
唐风缘倒在雪地里是什么感受?一定比他还要冷,再加上他说了那么多难听话,唐风缘只会更难受。
明醉攥紧拳头,发现自己的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他说好要跟唐风缘保持距离,可是自己现在又在做什么?!
等全身都冻僵了,明醉才艰难的起身,回屋抱住唐风缘,他现在只能用这种办法给唐风缘降温,希望常欢能尽快把太医叫过来,唐风缘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
明醉抱着唐风缘就像抱着一个火炉,很舒服,很快就把他的身体暖了过来,明醉再次起身出门,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直到听到外面有动静,才苍白着脸退回到密道里。
他不能让人知道他来过,尤其是唐风缘,若是知道了,他说的那些话就算白费了。
唐风缘不停地抖着,没有任何意识,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抱着一个大冰块,别人都羡慕他可以抱着冰块啃,可是他很冷,想要甩掉冰块,却怎么都甩不掉。
他想踹冰块,冰块却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唐风缘都快急哭了,然后一着急,真的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一瞬间唐风缘有些恍惚,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水,常林听到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水,喂到他的嘴边。
水是温热的,唐风缘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嗓子舒服了一些,抬头看到常林脸上的泪珠,唐风缘吓了一跳:“你哭什么?”
“主子,您可把奴才吓坏了,您知不知道奴才有多担心您,您就那么倒了下去,黎太医说再晚点您的眼睛就要烧瞎了!”常林控诉着,唐风缘的身体一直就不太好,他们真不该让唐风缘任性,一次也不行,早知道一开始他们就把人架回来,这样唐风缘就不会晕倒了。
唐风缘冲着常林笑笑,声音软软的:“这不是没事嘛,你别生气。”
常林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埋怨的话也说不出口,尤其是看着唐风缘可怜兮兮又极其虚弱的模样,常林只剩下了心疼:“主子,您以后千万不能这样了。”
唐风缘的头还有些昏沉沉的,身上也很酸疼,他一发烧就这样,常林道:“主子您还烧着,先喝了药再睡。”
说着,黎相见端着药碗进来了,唐风缘挑眉:“你怎么在这儿?”
“皇上听闻您病重,外面又下了大雪,雪路难行,便让臣在这里住几日,等殿下身体好了再回宫。”黎相见走到唐风缘身边:“知道您怕苦,不过再苦也得喝了,一滴也不能剩。”
“知道了,我又没说不喝。”唐风缘接过黎相见手里的药,狠了狠心,皱着眉一口气喝了下去,喝完就开始吐舌头:“好苦!”
这也太苦了!
唐风缘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有些想吐,黎相见赶紧制止:“别,三皇子您好不容易喝下去了,可千万别吐出来,吐出来还要重新喝。”
“你……”唐风缘捂住嘴,努力的深呼吸着,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没了想要呕吐的感觉,可嘴里还是苦的要命:“我可以吃点甜的吗?”
常林端出来一盘蜜饯:“这是早就准备好的,可是黎太医说您不能多吃,只能吃一颗。”
“一颗也行。”唐风缘伸出手拿了一颗蜜饯塞进嘴里,舒服的眯起眼,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生病的时候才知道健康有多么舒服,就像他现在,他之前一定是脑抽了,才站在雪地里,硬生生把自己冻晕过去。
黎相见道:“不是不让您吃,蜜饯会缩减药效,你这次烧的太严重,所以不能乱吃东西,等病好了以后,想吃什么都行。”
“我知道。”唐风缘点点头,冲着黎相见露出一个笑容:“这次多谢你了,你救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