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沉馨吼完便有些后悔,可是话已经说出来,她没那个脸面收回去,只好看了一眼晏枝的反应,咬着唇等待晏枝的还击。
但晏枝却没什么反应,神色冷漠,眼神冰冷地看着自己。
那眼神看得孙沉馨心里一片冰冷,她害怕地打了个颤,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晏枝轻蔑地发出一声冷笑:“你离了你爹娘,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至少我现在活得好好的,能比你更抬头挺胸地站在这儿。你不会真以为,我家里人不管我了,你知道你刚才那些话如果被我哥哥知道了,他会怎么看你?”
孙沉馨露出慌张的神色,她喜欢晏殊同喜欢到了骨子里,当年踏青宴一见,她便情根深种,回家后多方打探晏殊同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不要脸面,哀求着爹娘去晏家提亲,结果得到了那么冰冷的拒绝。晏家怎么会给晏殊同定了那样的亲事?那女子怎么配得上他呀?!这让她怎么死心?若是换成比她更好的人,她也许会心服口服,但那是个贱民的女儿,哪怕借着晏大将军的荣光,飞黄腾达了,骨子里也是劣民的血脉,怎么能配得上晏殊同!
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晏殊同,成为晏家的女主人,她刚才真是疯了,怎的就说出那样的话来?
“我……”孙沉馨慌张地看着晏枝,再也顾不得脸面,赔礼道,“枝妹妹,我说错了话,你……”
晏枝摇头,对孙沉馨失望地说:“本来你说那话我不觉得什么,至少你还有骨气,我之前确实荒唐,的确仗着我爹的荣光胡作非为,你拿这点来攻击我,我无话可说。但是你看看你现在,卑微而又恐慌,生怕我去向哥哥说你一点不是,哪怕这样,我哥哥也不愿意看你一眼。”
不愿意看你一眼。
孙沉馨眼泪氤氲在眼眶里,晏枝的话像刀,刺在她心里,把她刺得遍体鳞伤,她想说点什么,但自觉无论说什么在这时候都是笑话。最后一言不发地看着晏枝和她身边的韩妤,眼神逐渐变得恶毒,她藏不住的情绪正在心里逐渐发酵出一种无法控制的邪恶心思。
一旁丫鬟担忧地说:“小姐,马上到开宴的时间了,咱们先回去准备准备吧。”
孙沉馨把眼泪憋了回去,她硬着脖颈点了点头,目光掠过晏枝她们,在与韩妤擦肩而过时,低声说:“我会让你知道,贱民永远只能是贱民,贵族世勋不是你能高攀得上的。”
韩妤轻轻蹙眉,对孙沉馨道:“谢谢孙小姐提点,晏大将军识人有度,只看人,不讲究门庭。”
晏枝挑眉,“啧”了一声,待孙沉馨走后,拉住韩妤的手,笑着说:“嫂嫂真性情!我还担心你会被人欺负了去!”
“要没你,可能真被欺负了。”
“嫂嫂怎么知道我来了?”晏枝笑着问。
“闻到你身上的香味了。”
“嗯?”
“你身上有梅花香。”
晏枝这才恍然大悟,因她爱梅,穆亭渊常常弄些梅花送她当礼物,这孩子学习之余,心思也巧,不光是摘不一样的梅枝,还让曾婆婆绣了荷包,自己弄干花塞在荷包里,有时候是梅花做的小点心……难怪身上带了梅花的气息,今个儿她腰间别了穆亭渊送她的香包。
“这味道很别致,”韩妤道,“别处闻不到。”
“是亭渊做的。”晏枝笑着把香包拿出来给韩妤看。
韩妤意外地问:“他这么小就会送香包给姑娘了?”
“我是他嫂嫂,不算什么姑娘,”晏枝轻点了下韩妤的眉心,道,“下回我给我嫂嫂也做一个,就是我不会刺绣,得找人帮忙。”
这边风平浪静,莲心过来提醒道:“夫人,祓禊的时间快到了。”
“这就来了。”晏枝应道,“嫂嫂,我们走吧,叫上亭渊一块儿。”
“你们感情真好。”
“是呢,”晏枝笑着挽了下鬓边散落下来的碎发,“我把他当弟弟看。”
“他是会有大出息的,”韩妤由衷道,“模样好,性子温柔,勤勉又上进,等长大了,是不属于殊同哥哥与洛小将军的绝代风华。”说完这句话,韩妤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她看了晏枝一眼,眼里划过一丝担忧。
晏枝瞧出来,毫不避讳地说:“嫂嫂,我跟洛无戈的破事儿你都知道啦?”
“听说过一点。”
“毕竟闹得那样大,但是我已经不喜欢他了,”晏枝平淡地说,“我曾经喜欢的是一个想象中的人,那个人已经随着时间而风化淡去,现在,我所有的念想就是做好我的生意,叫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知道,我晏枝离了爹娘也可以活得潇洒快活。我还想陪着亭渊,看他长大,。”
“枝儿,你不打算寻个良人再嫁吗?”韩妤试探地问,“亭渊年纪还小,快则五六年,慢则十余年才能执掌穆府,那个时候你都已经……”
晏枝怕她担心,说道:“我也想,但是没这良人,而且……”她开着玩笑说,“还得找个愿意入赘的,等我那些生意做起来,我可是北都富婆,哪儿能轻易带着这些财富嫁给一个男人?”
韩妤忍俊不禁,摇了摇头。
不远处,穆亭渊正在候着他们,晏枝见他手里拎着祓禊用到的物件,便先韩妤几步,走过去帮他拿过一个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