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打预备铃记得回去。”
躺着的人眯眼瞅着自己,单薄的身体陷在他刚刚睡出的沟壑里,仿佛被自己的影子紧紧搂在怀里,齐项想到这,赶紧掐了下自己的胳膊,觉得自己是脑子坏了。
“听到没,白老板?”
只听白绩闷闷的嗯了一声,又有一样学一样的用胳膊遮住眼睛,意思是不愿意再交流了。
等到天台只剩下簌簌风声时,白绩才徐徐挪动身子,舒服地把身体浸泡在阳光下,看天上的云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变幻形态。这里没人打扰,安静之余又能隐隐绰绰地听到校园苏醒的青春喧闹声。
齐项真会享受,白绩心想,沙发上还残留着齐项的气味,白绩动动鼻子,想知道是什么味,没猜出来,像什么木头,挺能安神的。
“哈啊——”白绩打了个哈欠。
*
齐项回到教室时还没上课,他靠着墙玩手机。
季北升进门时哪儿都没去,径直跑到齐项身边,他是齐项发小,也是家里的老幺,蜜罐里长大的,无论做什么都被人兜底,志向就是做哥哥姐姐的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所以他说话从来没有什么顾忌,有时候甚至是不怎么过脑子的。他趴桌子上,也不控制音量,好奇又雀跃地问着:“哥,白绩真的有躁狂症啊?你之前脑门都青了,是不是他打你的?”
“?”
齐项不解抬头,环顾四周,已经有不少人眼巴巴地望他们看来,他眼神一沉,黑黢黢地瞅人带着无形地压力,“谁说的?”
虽然齐项连眉头都没皱,但季北升还是往后瑟缩了一下,弱弱地举起手机,“贴贴吧说的,说你不给白绩补习,因为他有躁狂症,打过你。”
齐项这下终于明白为什么白绩中午给自己甩脸色了,是因为这个?
他神色凝重,伸手,“给我看看。”
丹毓的学生逼格再高,贴吧也是乌烟瘴气一团浑水。
齐项听说过白绩被人挂在贴吧上骂的事,但就齐项而言,和他没关系,他不想惹上白绩的麻烦,更不会特地去为他搅这趟浑水,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齐项愿意让别人用自己做刀,去中伤白绩。
齐项从来没有伤害白绩的念头,他甚至想如果两个人这样长久的相处两年,那么能帮的时候,他都不介意拉白绩一把。
可是现在…自己成了伤害白绩的一大利器。
齐项的影响力大,他一句话就像给白绩盖了“罪大恶极”的戳,贴吧里现在都不仅在传白绩是不是躁狂症,已经在说他精神分裂,发疯后会拿刀砍人了。
一派胡言!
事情的起源是他拒绝给白绩补习这件事,当时在办公室里的人又苍昊还有…应裘?齐项敛住眼底的冷色,往后看,应裘还没来。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终止谣言。
“都他妈地在放屁。”齐项把手机扔给季北升,“帮我注册个号,我去澄清。”
然后他走上讲台,不轻不重地拍了讲台,全班寂静地盯着他,好脾气的齐项在发火。
“今天贴吧上有我和白绩的传闻。”他一字一句地说,“现在我要澄清,白绩没有打过我,他也没有躁狂症,甚至贴吧里很多乱七八糟的帖子都是在恶意造谣。我不知道我们班的人在这些帖子里充当什么角色,你们平时嚼舌根我不管,但现在——”
他停顿一下,冷冽的气场扫视全班,“我不希望我们班再出现关于白绩的传闻和闲话,他脾气好不跟你们计较,但我一定会计较。”
说完,他又忽然变脸,露出往常一样的笑容,用力拍拍手,温和地鼓动道,“我一会儿会在贴吧做个澄清,兄弟姐妹们也上来顶一顶,团结一致对外,不然谁知道下一个被造谣的是谁呢?”
“……”
被剥夺了声响的教室里,大伙面面相觑,他们听得出齐项言语中的威胁,一时间脑中警铃大响,白绩被划到齐项那一拨了,他们中说过白绩坏话的人是不是会被齐项找麻烦呢?以后又要怎么跟白绩相处啊?
这之中,只有季北升独善其身。
他像个傻子一般地笑着打破沉默:“哥,我录像了,是不是发出去?”
齐项:“……”
同学们的动作很快,一节课下的时候好多造谣贴被举报干净,齐项的澄清帖也被加精顶得高高的。
同一时间崛起的是一个粉红色的新帖——“真项大白,在隐蔽的角落爱情发芽生根”。
齐项发完便不再关注贴吧,当然不知道这个帖子,一些贴吧清洁工踌躇万分。
这是…造谣贴吗?
算了,尊重爱情。
*
第一节课大家上的都心不在焉,而且某位转校生一节课都没出现,任课老师给苍昊反映了班级里考前的浮躁现象,苍昊立刻叉着腰就飞到了班级门口,拍着门大骂。
“干嘛呢?都在玩手机,有没有规矩了?”
“季北升,你咧着个大牙做什么?你好看点?给我把牙收起来!”
他眼睛一眯,看到后排白绩的作为确实没人,点了班长起身,“班长,白绩呢?”
“……”班长苦着脸,先瞄了齐项一眼,然后不太有底气的说,“上厕所?”
“上厕所上一个小时?”
他眼一闭,说:“逃学?”
“想点人好的!”苍昊不接受白绩逃学的事实,他说,“来几个人去找找,我打电话问问,别出事了。”
“别别。”齐项赶忙起身,小跑过去,笑道,“我知道他在哪儿,没翘课没逃学,身体不好,在医务室休息呢,我忘报告了。”
他才想起来自己把白绩落楼上,他们找不到白绩,最后可别报警,那才是乌龙。
苍昊半信半疑:“真的。”
齐项:“我用季北升三年的零花钱发誓!”
季北升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