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这四壁坚固的大厅内,大家方才聚集在一起吃早饭时还算温馨的气氛被鲤生这两番话炸的消失了一干二净。
祁长乐望着鲤生,也是一愣。
周围人的表情都很沉重。早上鲤生叫秦然和叶阳君谈话应该便是说的这个,秦然在他身边,并没有太多反应,远处的叶阳君则是眉头皱的死紧,情绪明显不太好。
鲤生开始宣布名字,被他留下的人并不算多,多是目前状态不好或实力较弱不宜深入的人,两个未成年于小寒和马嘉慕、异能不稳定的宋思柔、昨天腿部受伤、行动不便的娃娃脸邵俊,还有……没有异能的陈柳和叶阳君。
鲤生这一个决策说不上太明智,特别是对于在进入Z省前已经立了死志、为完成任务在所不惜的人来说。但考虑到不可控不可知的未来,这确实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了。
那娃娃脸邵俊听到自己的名字,马上拄着金系异能者临时为他做的拐杖站起了身,很是难以接受:“队长,为什么我也要留下!?”
远处叶阳君依然是那副表情,而坐在祁长乐另一边的陈柳则还没反应过来,一脸怔愣,直到听见邵俊说话,他才拽了拽祁长乐,小声问道:“乐哥,队长……刚是不是叫了我的名字?”
祁长乐点点头。
陈柳摸了摸光头,反常的沉默下来,没说话。
那边,被邵俊激动甚至愤怒的目光注视着的鲤生依旧泰然自若:“这是我与叶队长、秦然商量之后权衡利弊定下的结果。而且,让你们留下也并不是叫你们坐以待毙,在原本的计划中,这座防空洞会在未来由控制中心建设成为Z省内第一座安全岛,如今只不过是计划提前了而已。”
“你们留在这里,是作为我们后盾的存在。”他的语气异常平静,但掷地有声。
邵俊一顿,他握紧了拳,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受伤的大腿正隐隐作痛,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难以找到可以反驳鲤生的话,默默坐回了原位。
倘若前路真的如同先行特战队说的那样,他虽然不甘心,但以他目前的状况,遇见危险时恐怕即使有异能也是拖后腿,反倒会害了大家……倒不如服从了队长的安排。
他不再说话,鲤生等了两秒,又道:“关于在防空洞建立安全岛的事情有问题可以去问叶队长,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问题的话可以现在提出来,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厅内并没有人说话,安静的仿佛连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鲤生见此,知晓大家仍旧需要消化的时间,便微微仰了仰头,冲阿青挥了挥手:“阿青,跟我过来。”
阿青显然也是早已知晓他安排的人之一,马上便抱着电脑跟他进了隔间。
他走了,厅内的气氛也并没有得到缓和。
明天出发的队伍中剩下的普通人就只有孟惬了,他是队伍中唯一拥有医师资格证的人,留下的马嘉慕虽然伤势在今早有了奇迹般的好转,但需要他忙碌的事情仍有不少。他马上便同身边人说了两句,起身追去了鲤生进入的隔间。
祁长乐目送他的身影进入房间,撑着下巴垂下了眼眸,心中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过了一会,他冲秦然要了盒烟,自己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推了推陈柳,塞给了他一根。他点燃了烟头,又替陈柳点上:“怎么想的?”
陈柳深吸了口气,吐出大团烟雾:“在部队的时候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无条件服从长官命令,听从长官指挥,我还能怎么想?”他苦笑着,“就是以后不能跟你扯皮了,天天看叶队秀恩爱还要照顾小孩。”
祁长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马又不难照顾。”
说起马嘉慕,祁长乐的视线落在叶阳君那边。还在长个的少年裹着毯子靠在宋思柔身上,脸色虽然仍旧苍白,但比较昨晚已经红润了不少。于小寒跪坐在他身边,两个人正亲近的聊着什么,看起来气氛还不错。
于小寒进入Z省后的精神状态说不上太好,为了团体一直在强撑,鲜少能见她这么放松。而马嘉慕之所以能好的这么快,今早就可以奇迹般的活动了,祁长乐估摸着是秦然将“秋水”内那升级了的泉水喂给了他。
想到这,祁长乐又转头看了眼秦然。秦然的视线似乎一直落在他身上没有离开,见他望来,他有些不自然的垂下眼,他眼型漂亮,长睫掩下挡住了琥珀色的眼眸,那其中还来不及收起的、望向他时独有的亮光一闪而过。
祁长乐忍不住勾起唇角,他又同陈柳聊了几句,见他并无大碍,接受的很快,便挪了挪身子,凑近了秦然。
“你总这样悄悄的看我吗?”他漫不经心的问道。
“嗯。”秦然低着头,毫不掩饰也毫不吝啬的夸奖道,“你好看。”
秦然这样应着,但他并不是完全坦率的,他掩盖掉了自己所为之不耻的占有欲——你并不是完全属于我的,但好像只要这样时常望着你,我目光所达之处便一遍又一遍的打上了属于我的烙印。
“嗯……”祁长乐若有所思。他突然抬手托起了秦然的下巴,让他正视着自己,“好看就多看看,这样近距离的看才不亏嘛。”
秦然盯着祁长乐一瞬扬起的、痞气又迷人的微笑,一愣。青年微凉的体温落在下颚上,那片柔软的肉好像瞬间燃烧起了火焰,又烫人、又让人忍不住想要更多。
有多久没有拥抱了呢?秦然不知怎的,乍然回想起了几个月前那个醉酒的夜晚,他极力压下那些并不合时宜的情绪,轻轻牵起了祁长乐的手。
“这样反倒是我赚了。”他轻声道,小指轻轻勾起祁长乐的食指,食指又在他手背上似有意似无意地摩挲,带起阵阵痒意。
祁长乐挑了下眉,松开秦然正要说些什么,秦然又伸平了手掌,握实了他的手,不再搞那些小动作。
他微妙的看了秦然一眼,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