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大地冒出了新绿。
贺绯也准备着进京了。
孟氏看着儿子打点行装,心里忐忑不已。
“绯儿,真的要去吗?”自上次贺绯借题发挥后,顺便改回了本名。
他对外的说辞是,贺飞这名字功利性太强,一看就想直飞九天,不符合国人谦卑的理念。于是折中改成【绯】。
贺绯费了些唇舌,说动贺父和村长,然后在族老的见证下改了名。
此刻,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视孟氏,语气坚定:“非去不可。”
“再者,京中多名医,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治好爹。”
关乎丈夫身体,孟氏的不安散了点儿。
“对了娘,家里还有多少钱。”
孟氏眼神闪了闪:“没多少了。”
“没多少是多少。”
一盏茶后,贺绯在孟氏的屋里清点银钱,“家里所有银子都在这儿吗?”
孟氏一下子委屈起来,“都在这里了,娘会骗你不成。”
贺绯鼻子翕动,有一丢丢气弱:“娘,我错了。”他干脆利落示弱。
孟氏哼了一声,委屈却散了。
贺绯来回点了三遍,“咱家一共有六颗金瓜子,每颗在半两左右。还有五片金叶子,估摸着共有六两左右,时下一两金子值十两白银。这两样就值六十两。”
虽说如此,真用到实际中,六两金子的价值肯定高于六十两白银的作用。
玉镯,珠钗,他也看不出多少价值,但是保养得极好,应该是主人的心爱之物,贺绯不打算动。
碎银比较少,只有十多两,作平时家用。但是银票却有三百两。
这些都是贺父硬逼着孟氏藏起来的,还说这是贺飞以后的退路,孟氏这才忍住没告诉儿子,不然早让贺飞祸祸光了。
贺家名下的田地让贺飞卖了些,现在还有十一亩,六亩良田,五亩中等田。估摸着能值一百五六十两银子。
刨除孟氏的首饰,贺家的田地,能动用的银钱近四百两。
有银钱傍身,贺绯的心踏实了。
“娘,妹妹的定亲信物呢。”
孟氏:“你问这个做什么?”
“咱家就我最厉害,东西放我这儿多保险。”
孟氏让他逗笑了,转身去给他拿。
她摩挲着玉佩,有些唏嘘:“当初卓家可比不上我们家,卓老太爷缠着你祖父明示暗示两家结儿女亲家,奈何你是个男孩儿,你祖父就回绝了。后来我又怀孕了,他们重提此事,你祖父才应了。紧跟着卓家花重金找能工巧匠打造了这块玉佩。”
贺绯表情有点微妙,这跟他看的小说内容不一样啊。
没说卓老太爷主动,只说两家老人同在朝里为官,理念相近,平时来往频繁,一次酒醉后说起了此事。
这也为女主后来在卓家受虐做铺垫。
【不过是老太爷酒后玩笑,也就某些人脸皮厚,拿玩笑话当真。】
【名不正言不顺,算哪门子未婚妻,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没脸没皮的。】
贺绯揉了揉眉心。
“绯儿可是头痛。”孟氏凑近他,一脸关切。
贺绯笑笑:“我没事。”
但他还是有点存疑,就此事私下又问了贺父。
贺父开始还不愿说,直到被贺绯拿虐文里的内容激了两句,贺父才气道:“胡说。你祖父当年何等风光,要不是卓家痴缠,你祖父怎会应下亲事。”
“喔喔。”贺绯笑道:“我这不是心里有个底儿吗。”
贺父哼了一声:“真不知道你脑子里一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贺绯嗯嗯啊啊应着,左耳进右耳出。把贺父那个气啊,直接撵人出去。
臭小子,每次来找他都没好事。
贺家的动静瞒不过村里人,大家忍了一段时间,终于忍不住了,趁贺绯出门时问他:“小绯,你们这是干嘛呢。”
贺绯笑盈盈道:“我们一家打算上京。”
村人大惊:“这离京城可远着咧。”
“再说,你们去了京城又在哪里落脚啊。”
贺绯还是笑模样,不见愁滋味:“轻兮的未婚夫是齐中伯府的公子,他们应该会帮衬我们。”
“更重要的是,我爹的病拖着也不是办法,我想去京城看看,听说那里名医多。”
村人恍惚着走了。
没多久,潘簌一瘸一拐地拦住了他的去路,铁青着一张脸不吭声。
贺绯乐了:“你小子这样子是做什么,看着想把我给吃了。”
潘簌面颊抽动了一下,仿佛在隐忍着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话。
贺绯扬了扬眉,心道这小子不会现在就喜欢轻兮了吧,这是早恋啊,不可取的。
他没空跟潘簌周旋,既然对方拦住他的去路,贺绯掉转方向往回走。
他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贺绯回头,不意外地看到潘簌跟了上来。
贺绯啼笑皆非:“你到底想干嘛。”
潘簌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吭哧道:“你们要带一个病人进京不方便,我,我可以帮忙。”
贺绯:“嗯?”
贺绯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没控制住音量:“你说什么?”
半大少年瑟缩了一下,随后又挺直背脊,梗着脖子道:“请您带上我,把我当小厮使唤都行,拜托您了。”他朝贺绯深深一揖。
贺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