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彻底亮起来虞秀才洗了澡，精心收拾好自己，对着镜子深呼吸做足了心理准备，一路直奔健身房。
只是等到了目的地推门进去一看，才发觉屋里实在冷清。
原先满堂的人，现在就剩了两个，都穿着图案夸张的T恤没精打采地坐在最旁的长椅上低着头玩手机，像是还没睡醒的样子。
哦，三个。吧台后面还一个呢，也是低着头盯着手机。
大堂的地板上狼藉一片，就连昨天的烟头都没人打扫。
虞秀犹豫了一下，不见有人招待，便自己往前去，凑着身子，两手搭在吧台上小声问，“那个，你好，我是来发传单的。”
“嗯？哦。”周仁杰正跟自己网上认识的小女朋友聊得欢，听见这话，抬头看一眼虞秀，漫不经心回一句，“等下啊，拿传单的人还没回来呢。”
紧接着歪头就冲着大厅里另外两个人喊，“哎！你俩，去印刷店拿传单去。哎哎，都把手机关了！关了关了，还愣着干嘛呢，快去啊！”
虞秀：“......”
这哪里是没拿回来，分明就是还没去拿吧。
周仁杰眼睛在手机屏幕上拔不出来，仍旧头也不抬随口说一句，“你先去椅子上坐会儿吧，等下就拿回来了。”
“哦。”虞秀乖巧地点点头，正要抬脚往旁边拐，眼睛提前往长椅上瞥了眼，上面可还有一个人呢。
虞秀没敢过去。就一个人去门口那里站着了。
于是这清早的健身房也跟着重归于静。懒洋洋的晨风在门前儿停着，阳光栖居在地上，除了剩下的那个玩游戏偶尔冒出两三句国骂，满屋子再没别的动静。
虞秀低垂着眼眸，百无聊赖地盯着大厅里齐人高的盆景看，心里多少有些落差——还以为，还以为自己今天还能看见昨天那些人呢......笨死了，亏你昨晚还在床上翻来覆去忧心得睡不着，一直在想象今天再去健身房的场景。就连自己到时候说话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做什么样的动作，都仔仔细细地规划了一番，生怕再跟昨天一样丢人闹出笑话来。
可没想到，昨天那些人居然都不在，大厅中间那个很霸气的不在，胖乎乎的熊大叔也不在，就连一脸冷酷的西装男也没见。
还真是有点...有点失落哎。
虞秀幽幽叹口气，歪着脑袋伸出一根手指来逗弄芭蕉的叶子。
还好取传单的人够快，没多久就骑着电瓶车回来了。厚厚一叠传单直落进虞秀怀里。
“这些都发吗？”虞秀手忙脚乱地接住传单，惊讶地问他。
“嗯。都发了。”那人说话也不抬头，眼睛盯着手机，外放的音乐有些刺耳，似乎是正在看什么视频。
“去，去哪里发呀......”虞秀见他忙，没敢大声问。
果然那人没听见，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虞秀咬咬唇，欲言又止，只好自己抱着传单走出去。
只是这回还不等他手碰到门把手呢，眼前突然就袭上一层阴影。一抬头，屋外黑压压一片人，直把他吓一哆嗦。
正要进门的裴耀华也没料到有人直愣愣低着头往门上撞呢，急忙忙停住脚步，把住险些撞到虞秀的门，等人退远了才推门进来冲着虞秀咧嘴一笑，“哟！来这么早啊。”
“嗯。啊？对...对啊。”虞秀瞪大了眼睛，昨晚准备好的台词一瞬间被抛去脑后，又跟昨天一样红了脸，说话都直犯结巴。
还好裴耀华只是盯着他笑了一会儿，也没多等，转身又往里去了。虞秀赶紧往旁边在撤一撤，好给他身后的人让出道来。
那些人也挺客气，有几个还对他点头笑一笑。虞秀红红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撩了撩头发笑回去还礼。
屋里一下子进了这么多人，很快又闹哄哄嚷嚷成一片。
酣睡在地上的阳光被踏起来，金色的光斑鱼一样在人群上跳跃穿梭。
虞秀在人群之外站着，目光隔着芭蕉的叶子投向热闹的人群，嘴角莫名的扬着，眉眼也弯起来，勾出一个清清浅浅的笑。
果然还是热闹些好。
裴耀华在最里边，耳朵里听周仁杰汇报昨天的营业情况，眼睛却早往门口去了。
芭蕉后面影影绰绰躲着的那个人，怀里还抱着厚厚一叠传单，拘谨的模样乖巧又柔顺，尤其是从芭蕉叶中间还露着的半张小脸，被外面的阳光映得雪白。明明给人的感觉清纯得要命，可偏偏又在那片雪白上绽着朱红一点绛唇，就像冰雪上盛开的一朵艳梅，招摇魅惑地挑逗旁人，亟待采撷的模样。，
裴耀华压了压眉，觉得这孩子还真有点儿，有点儿...古装武侠片儿里那些青楼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够他妈勾人的嘿。
“裴哥？”周仁杰汇报完了，纳闷儿老大今天怎么一直不应声，是不是自己记账记错了。试探着歪脑袋喊了声，却又见老大惊醒一样在兜里摸了摸，然后丢下他就直往门前去了。
“哎，那个，什么秀儿来着？”
“啊？”虞秀被裴耀华的突然搭话吓了一跳，睁圆了眼睛茫然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