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些笨拙的轻声哼着安慰他,声音低沉柔缓,明明是些不连贯的音节,却好似有种令人沉静下来的魔力,满腔焦躁都渐渐远去。
宋本卿对着012一脸牙疼:【我好肉麻。】
本来感动成一条狗的012:【……】宿主你果然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回神的萧云祁也显然有些不自在,将人推开了别过脸去,耳根悄无声息爬上一点不甚显眼的薄红。
戊七似乎没看到那一点薄红,被推开后顿了一顿,用绢帕替他抹去脸上的冷汗,“主子若是醒了,便喝一盅药再睡如何?”昨晚没喝的那份至今还在药罐里温着。
萧云祁低头:“拿来。”
下人将药碗端上来,他一饮而尽放回药碗,眼见戊七转身要走,忽的鬼使神差叫了一句:“戊七,留下来。”
戊七一向只听他的话。
两相无言片刻,萧云祁躺回床上,深深呼出一口气。
“我幼时曾有名先帝赐予我的书童,那是我年少时唯一的玩伴。”萧云祁看他一眼,“你的眼睛与他生得极像。”尤其是低眉顺眼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若不是二人气质不相同,只怕他面对着戊七的时候只会时时刻刻想起那名早逝的书童,虽说戊七的五官生得比那书童好上太多。
书童活泼机灵,事事以他为先,每每在一些细节上的举动,都会让人觉得自己似乎被他深深放进了心里,那种身边有人照顾的熨贴感,幼时几乎就是他那阴暗童年里唯一的一道光,让孤身一人实在太久的他终于在心里敞开一道细细小小的缝,给了那书童循缝钻进来的机会。
然而直到御花园一事却打破了萧云祁对书童的,也包括对所有人的任何信任,那道敞开的小缝合上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进去过。
他亲耳听着朝夕相伴的人在先帝面前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他的头上,一字一句的指认他是如何恶从胆边生,不顾旁人劝阻的将那怀有身孕的嫔妃推倒在地,口出恶语恃宠而骄,不将他人放在眼里的。
先帝果然听信大怒,将他杖责四十禁闭半年,彼时正值年少身子单薄,那四十杖几乎要了他的半条命。
他在府内休养时那一向机灵的书童在他面前下跪流泪,不停的向他认错,说自己也是迫不得已,说自己对不起主子。
萧云祁闭上眼睛。
背主的奴才,再怎么迫不得已都是有罪。
真蠢啊,他犯的最大的错误不是背叛他,而是背叛了他以后却不逃走,还敢觍着脸在这里声泪俱下的乞求他的原谅。
所以待他伤好之后亲自动手,捋着他的头发将脸按进湖水里,逼问出了他真正的主子是谁。
太后。
意料之中。
书童自那以后便生了场大病,他没管,过不了多久以后书童撒手人寰,府里只道这书童是不慎落水染了风寒,此后便也无人问津。
萧云祁声音平静:“他很机灵,只是坏在太过机灵心思活乏,动了不该有的念头,也不能怨自己因此而死。”
“戊七,”他一把捞住戊七的脖颈将人压过来,声音压低,眼睛一眨不眨的直视他道:“不要背叛我。”
“是,”戊七淡色的嘴唇微动,拿一双深色的眼睛回视,神色坚定:“属下,永远不会,背叛主上。”
萧云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眼角的弧度隐隐压下来,咬着他脖子上的一块软肉,用牙齿细细碾磨。
宋本卿发现他很喜欢啃自己的脖子。
比啃鸭脖还要痴迷。
就好像嘴下咬着对方的命脉,他的生死都被自己掌握在手里,那种享受自由支配的强烈占有与控制欲,才能有点心安似的。
宋本卿眉头微动,将人推倒在床上估摸着以往次数与进度,萧云祁身上的毒已经被他引渡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残留余毒单靠那些解毒药物就可以慢慢拔除。
原本陆陆续续涨到36%的虐身值在今晚没有任何涨幅。
因为达不到虐身值的评判标准。
换而言之,今晚这一次,萧云祁是心甘情愿的。
他再次敞开心扉,容许了一个人的进来。
这是唯一一个,也可能将是最后一个。
事后萧云祁仰着颈项身体抽搐,有些无力的瘫软下来,双臂滑过宋本卿的肩头,嘴唇若有若无的倾向宋本卿的脸。
宋本卿眼神微闪,不着痕迹的侧了一下脸,那双唇没有碰到他的嘴唇,擦着他的侧脸滑了过去,索性萧云祁累极,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很快靠在他的肩头昏睡过去。
宋本卿摸摸他的背,将人从怀里捞出放回床上,有些神经质的咬了一下舌头,血腥味从里面弥漫出来。
012在某个瞬间检测到宿主不正常的情绪波动,然而下一刻数值却很快归于平静,好似刚刚的异常只是一个数据乱码导致的显示异常而已。
它有些疑惑的重新将数据筛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怪异之处,挠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