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安德敏的手指抵着精巧的下巴,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我一直都在想,要不?要同你说,这件事,我原本以为早已永无见天之日了。”
她的视线扫过赫尔斯的颈圈,“但?是八年时间过去,你从那场虫族的袭击之下活下来并回到帝国,我也是没有想到的。”
“陛下?”赫尔斯微微蹙着?眉,不?明所以。
“初见你的那一面,是哈德蒙尔将你带过来的,那时候的你眼里什么都没有,给我的感觉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她道:“赫尔斯,我不?知道这八年里?你是如何度过来的,也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那时候,我是怀疑你对帝国的忠心程度的,我相信,如?果?有反戈的机会,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背叛帝国,向着?你想要的地方而去。”
她十指交错,搁在腹前,冷淡的,理智的,对赫尔斯说出自己曾经的所想:“用项圈来约束你这件事是我的意思,你也应该知道,哈德蒙尔是我的人,他只听命于我,而我,需要所有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你也不?例外。”
“我承认这段时间里我也在将哈德蒙尔推向你,存了用他来绑住你的意图,现在你们已经缔结了婚约,我也相信,你与他恢复婚约是因为你对他还有留存的感情。”
“只有你的身心皆在帝国里有所束缚,我才能将自己的士兵与疆土安心交予你,赫尔斯。”
“在此之前,我想还有一件事,觉得你应该有权利知道。”
安德敏的手里?拿出一样黑色的,硬盘模样的东西。
“你的父亲,穆斯侯爵,八年前的那件事,他是自请死刑,并将阿地卡家族举族流放的。”
赫尔斯的瞳孔微微一缩,僵在原地:“什……什么?”
“所有真?相都在这里?面,”安德敏将黑色硬盘模样的东西交给他,“你看过了,便自会知晓。”
“我曾追究过穆斯侯爵所谓的‘谋逆重罪’,觉得这一份罚罪里面处处透露着不?合理,于是在先帝离世后保留了他的个人账户,复原了他曾经删掉的文件与密信,然后找出了这些东西。”
“当年穆斯侯爵自请死刑,是因为他被寄生了,情况基本与半月前那些被逮捕的勋贵们无异,属于渗透改造型的寄生。”
“请求将阿地卡家族流放是因为他并不知道导致他被寄生的源头到底是什么,但?是毫无疑问,这个源头就在你们阿地卡家族里面。”
“同时他也无法知晓阿地卡家族里被寄生的人还有多少,或许只有他自己一个,但?是他也无法承担起被发现后牵连到家族覆灭的后果,于是出于各种考虑,并将你们与帝国其他公民隔开,只能出此下策,以流放的名义下放到边疆,进行隔离。”
赫尔斯身形晃了晃,接过安德敏手里?的东西。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至于如?何接受,就看你自己了。”
安德敏牵起一边裙子?,踏着花园里的小路离开。
赫尔斯失了魂一般离开皇宫,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里?的,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将那样黑色物什放进了机器里解析。
大段大段的资料从光屏里跳出来。
他慢慢的,仔细的,一字一句的看下来。
穆斯侯爵是在一次偶然之中才发现自己被寄生的,他在办公时伸手去端一杯咖啡时,赫然发现自己的手掌随着动作伸长了一截,软软的垂动着,不?受控制,那次他在办公桌前坐了整整一个下午,手掌才勉强恢复原样,但?自那以后,他的那只手便有些不?受控制了。
穆斯侯爵在惶恐之余也曾取过自己的样本拿去检查,发现里面夹杂着?虫族的基因。
这个消息对他而言不?异于一个晴天霹雳,然而穆斯侯爵所做只能是尽快的冷静下来,在自己向虫族转变失去理智之前,找出让他发生异变的原因。
这件事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连兼管家兼下属兼义子?的艾蒙莱德都不知道。
这种前期需要长时间渗透的基因改变令他处于惊慌之余,千方百计的想要找出源头。只可惜后来他发现自己不?受控的情况变得愈演愈烈,许是前期基因不?稳定,令他数次在公然场合,在众人的目光之下险险露出异态。
他也曾想过向先帝求助,但?是如若他一但?将实情禀报,还可能面临被举族针对逮捕并诛杀的情况。思考万千,于是只能自请死刑,举族流放隔离,与先帝联通密信言明理由,最后眼睁睁看着?先帝盖章批下密件。
最后在流放的途中,阿地卡家族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哀嚎哭喊着?覆灭在虫族口下。
赫尔斯一字一句看完,巨大的刺激让他脱力倒在地上,尝试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蜷缩成一团,不?停的发着?抖。
当初风风光光的阿地卡家族经过八年的时间如今只剩下了两个人,至于当年那个感染穆斯侯爵致使其被寄生的源头到底是谁,现下似乎已经很?清晰明了了。
艾蒙莱德曾经便是穆斯侯爵的养子,在他出生后便陪着他一起长大,自动承担起了阿地卡家族里的管家一职,更在后来成为穆斯侯爵的部下,几?乎一生都和阿地卡家族捆绑在一起。
青年温柔和煦,总是微微笑着?,保护他,照顾他,陪伴他,给予他连穆斯侯爵都不能给予的关爱,是他这世上所剩下的唯一亲人。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致使穆斯侯爵产生异变的感染源呢?
赫尔斯哆哆嗦嗦着爬起来,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各个系统正在飞速失控,几?乎要连站立的姿势都支撑不?起,却被他硬撑着?跌跌撞撞出了门。
门口大门被暴力打开,赫尔斯为艾蒙莱德购置的‘家’里?冷冷冰冰,没有半点居住过的人气。
“艾蒙莱德……艾蒙莱德……”
赫尔斯抖着?手推开所有房间的门,然而并没有人,这里?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艾蒙莱德已经许久没有在这里?住过了。
他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赫尔斯在空荡荡的大厅里?站立良久,终于倒在沙发上。
身体内部的各项系统被不知名的原因强行中止运行,他现在连手都抬不起来,眼前的视线在以缓慢的速度变得模糊,门外传来了咔哒一声,又轻又细。
有鞋子?踩在地毯上的摩挲声从玄关处传来,来人的性格显然温柔细心,连关门声也轻轻的,不?会发出太大响动。
赫尔斯的视线转动,隐隐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走到沙发边,正站在沙发边看着?他。
赫尔斯吃力的张口:“艾蒙……莱德……”
他已经完全动不了了。
有只微凉的手指替他拨开眼尾的发丝,属于青年如潺潺流水般的好听声音传来:“怎么一回家就躺沙发上呢?赫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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