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云嫦猛然感到力竭,似乎全身力气被人一口吸走了似的。她头晕目眩,差点跪下去。
虢首封一把媷住她,皱眉问:“怎么回事?”然后他看清她茫然抬眼时,眼底流溢过去的一片银光。虢首封猛地扣住她的下巴,厉声道:“看着我,易云嫦!”
这声呼喝果然有用。
易云嫦打了个激泠,突然清醒过来,眨着眼睛看他。
虢首封用力的箝制中隐隐含着一股颤栗,似乎是害怕极了。他又仔细打量易云嫦的眼睛,却没有再看见那一抹流溢的银光。
错觉?他狐疑的与易云嫦四目相对。
古希道浑然不觉刚刚有危机闪现,见两个人深情对视,还以为他们又在撒狗粮。古希道捂着眼睛叫:“啊,我的眼睛!啊,好辣!啊,瞎了我的眼……”
“你给我闭嘴。”
古小喵:“嘤?”不敢闹腾了。
幻境里流动的云雾微微一滞,然后又有一个吞口氏从雾里走出来。她迎着左貔的视线走到身影淡化到几乎快消失的左洋太身旁,蹲下去。
吞口氏伸手探了探左洋太的鼻息。她对死人脸上诡异的表情视若无睹,不是司空见惯,就是早有准备。
左貔再一次眯细了眼睛,直觉不对劲。
吞口氏又伸手抵在左洋太的颈边仔细测了一会,然后抬头对着空气淡淡说:“他死了,云嫦。”
左洋太脸上还残留着三道划开皮肉的指痕。是易云嫦和他扭打、挣扎的时候划花过去的痕迹。
吞口氏又低下头,伸手轻触死人的脸。她的手指轻轻划过皮开肉绽的血线,一边低吟:“敛收、去痕、无所见。”
这才是真正的言咒——一语成谶,无所为,而无所不为。
左洋太的尸体已经僵化,但脸上的指痕却在吞口氏的抚触与低吟声中渐渐消弭。不当是指痕消失,左洋太、吞口氏,还有在地上缓缓旋转的咒文圈,都一并消失了。
整个过程里,吞口氏丁点都没有掩饰她看向死者时流露出来的冷漠表情。也许是她以为不会有人发现。从第一次出现、到口出恶言、到离开、到再次返回现场,吞口氏都神色寡淡。她表现出来的冷漠,让人感觉到齿寒的平静。仿佛整个过程——从生到死,都在精心算计之内。
那副冷静的面孔,犹如面具般深深烙印在众人眼底。
左貔忽然发出一声怪叫,张牙舞爪地朝圈外吞口氏扑了过去。
易萍抚掌大笑。
四周浓雾也一涌而上,把杂乱动作的幻影统统吞噬。无数混乱的场面隐在浓雾背后,走马灯般来来去去。声音呼啸成了飓风,鞭打着三个人的耳朵。视觉、听觉上的双重鞭鞑,抽得他们头昏眼花,几欲呕吐。
等浓雾再一次排开时,他们暗暗庆幸熬过了一波风浪,结果睁眼一瞧——
嗯?
又回到了阴阳道氏的迎宾大厅,右侧还是那条搭错界的长廊,底里连接着门扉紧闭的议事厅和阴阳道氏家长的私人小办公室。
古希道喊了一声“我靠”:“怎么又回来了?”
虽然是他的寄居之地,可他真的不喜欢阴阳道氏空荡荡、冷清清的大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