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眼底既有紧张,又有不自觉的谄媚,以及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和恶意。
说白了就是,他们是既希望柯庭致不受影响,以后如他的父亲柯明儒一样官运亨通,让他们跟着享福,鸡犬升天。
另一方面,出于一种嫉妒心理,他们又希望柯庭致前途渺茫,从此跌落泥泞,日子过得比他们还不如。
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矛盾。
柯庭致本就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如何看不出他这些所谓亲人的真实想法。
见母亲神情凝重,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似乎怕他受到刺激。
柯庭致心中一暖,微微笑了起来。
他眉眼清朗,声音清浅悦耳,神情也是云淡风轻的,仿佛凡事都不看在眼里。
姿态该死的优雅从容,给出的回复却让柯麻子等人又喜又忧。
“多谢爷爷奶奶挂念。”
“孙儿一切都好,只是往后余生,顶着一个罪臣之后的名声,纵使孙儿学富五车,有治国良策,我与那通天仕途,也有缘无份了。”
“哈哈哈,没事儿大侄子!”
“男人嘛,也不是非得入仕,才能建功立业,咱们还可以去打战,或者经商。”
“再不济,你学我,在家务农,只要咱们衣食无忧,这一生同样自在逍遥。”
柯庭致神情哀怨,俊脸发白,双手蜷缩成拳搁在腿上,表现的十分隐忍,又极为不甘。
那先前还顶着一张慈爱脸,对柯庭致嘘寒问暖的柯家老两口,已然变脸,露出一抹嫌弃来。
反倒是坐在一旁,显得吊儿郎当的三叔柯来财,发出爽朗大笑,高声吆喝道。
他的妻子徐娇娘,下巴尖尖,生了一双狐媚眼,姿色不怎么样,唯独这对眼睛生的好。
她只需斜斜看人一眼,便自带勾引之意。
此时见这突然冒出来的俊美大侄子,眉眼低垂,面露哀伤,她顿时心疼坏了,掩着嘴发出咯咯的笑声。
待引起柯庭致的注意后,她纤腰一扭,长袖一甩,提着茶壶走到柯庭致身侧,弯腰给柯庭致倒了一盏茶。
柯庭致想,如果他这位年轻婶娘,能在倒茶时不给他乱飞媚眼,他或许,还会发自内心的尊敬感激她一下。
毕竟,自他进屋到现在,连同他的母亲在内,坐了半晌了,却连一杯茶水都没喝上。
这已经不是庄户人家不懂规矩,失礼于人。
而是他们压根儿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故意无视懈怠。
亏得清欢今天骂温玉兰是个势利眼。
叫他说啊,他的爷爷奶奶,三叔三婶,才是真的势利眼!
柯庭致思绪翻飞,对堂屋坐着的几个亲戚不屑一顾。
不过表面上,他却温吞一笑,双手接过茶盏,对徐娇娘不卑不亢的道谢。
“多谢三婶添茶。”
柯庭致毕恭毕敬的,长得又好又帅,徐娇娘久违的春心微微一动,脸上便飞起了一抹娇怯,嘴里噗嗤笑道:“哎呀,多大点事儿呀。”
“侄儿不必客气。”
转眼瞥到门外的温玉兰,徐娇娘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她顺势坐在柯庭致旁边的椅子上,指了指温玉兰的侧影,对柯庭致小声问道:“好侄儿,那位便是你的新婚妻子吗?”
“你娘不是说,嫁与你的,是湖州知府的娇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