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冉起初还在想,或者这也是皇帝整死她的方式,听到那些她已经是必死无疑,但父母的命尚在皇帝手里,她永远不敢说出来。即使说出来又能怎样?她一个低贱的宫女说的话,只会被当做疯言疯语。
渐渐地,脑子里已经只剩下黑沉沉的疼痛,从双腿到腰部胯部,腹部胸口,最后连头脑都疼的麻木却时时刻刻锥心刺骨。唯独留存的只有丝丝萌芽的恨意,若苍天眷顾让她还有来世,她只求再也不要进皇宫,即使做一草一木,一只畜生,都不要!
眼前彻底黑透,身体重重的倒下去,她却没有倒在冷硬的地上,而是温暖的怀抱,有她似乎熟悉的味道。
她遇到了娘,遇到了爹,她问爹和娘,恨不恨皇帝,恨不恨害他们的人。
爹看看娘,唯有紧紧握住娘的手,半响笑道:“为百姓之臣,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便是拼了性命又如何?然唯有忍辱负重者,可以造福子民!”
娘听爹的话,只是笑,笑容还是那么温柔平淡,不知何时哥哥子宁也在了,他说:“子冉,爹爹对你说过李东阳和王守仁的故事,你要记住,真正的责任感是这样的。”
她不懂,真的不懂。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想家,想爹,想娘。她哭着喊爹娘的名字,一声声的,爹娘却远走越远。
“爹,娘,哥哥!”
“子冉,子冉!”
怎么是阮芸的声音?子冉费尽力气的睁开眼睛,膝盖的疼痛刺骨得令她呼出声音,却也清醒得看清阮芸的面孔。她不是去了太后那里当差?那,她还活着?一时间,子冉心里竟不知是苦是甜。
倒是因为习惯了,她调整的很快:“芸儿,你怎么在?”她张着口说出来,却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发出声音。
阮芸也是愣愣的,半天推着她问:“子冉,你说什么?你怎么了!”
久经宫廷斗争的她们似乎都明白了同样的问题,在宫里,一个人突然变成了残废,突然中毒,突然哑了,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是好事。因为,总比突然不明不白的死了好!
“我。”子冉努力的想发出声音,很快就被嗓子的疼痛打蒙了,喘气良久才再次从昏迷里挣扎出来,她不敢再用力,只好轻轻的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