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尼乌塞尔还跟在身边,四暗刻没有把后半截话说出来。
走在一旁的尼乌塞尔也很清楚:
这肯定是有话不能跟自己说。
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和自己认识也不到两周。
在地下,始终保持警惕心是一种美德。可以防止无意识背叛自己的亲友……毕竟地下都市中没有正神教会的约束、也没有国家的管理,信仰骸骨公和黑寡妇的邪教徒大有人在。
——对自己警惕一些,这是好事。
“好,我们到了。”
尼乌塞尔开口道。
他伸手扶住了四暗刻的肩膀,向前方看去、并用下巴指了指:“那位就是吉兰达伊奥先生。他旁边的是一位狼人女伴,你们先看一下认不认识他们,是不是你们的熟人。”
那是一家酒馆。
吉兰达伊奥与多琳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但奇怪的是两人并非是面对面、而是肩靠肩、面向内侧。
这是尼乌塞尔故意安排的座位。因为这种试探之举过于失礼,今日他们的消费尼乌塞尔已经全部包了。
这样就可以防止吉兰达伊奥先一步看到他们。
但在看到吉兰达伊奥的瞬间,林依依他们就松了口气。
“是的,这就是吉兰达伊奥。”
林依依非常确定的说道。
尼乌塞尔点了点头:“那你先去和他对一下话。确认一下身份……不要三个人一起去。”
“要这么麻烦的吗!”
四暗刻惊叹道。
简直就像是情报人员接头一样。
“这种警惕是必要的。”
尼乌塞尔摇了摇头,对地上人的天真他也已经习惯了。
“在地下都市,这种‘你是谁啊’、‘是我啊,你忘了吗’的诈骗术实在是太常见了。
“而且塑形法术和偶像法术,都可以把自己伪装成他人,使用幻术和仪式来临时的更换容貌也并不困难。你先去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熟人——如果的确是再把他们叫进来。最好先定一个暗号,见势不妙你们就跑。”
尼乌塞尔耐心的说着:“毕竟他是白银阶的超凡者。如果真的要动手,就只能逃跑了。我也救不了你们……”
这种伪装成熟人、在接近后便立刻刺杀的桥段,尼乌塞尔起码亲眼见过三次。
“你们这里还真够乱的啊。”
酒儿感叹道。
尼乌塞尔耸了耸肩,声音小了一些:“我们这里的确就是这样的。”
自由的另一种诠释,便是无法——不同城市的法律不同,这也让一个城市的违法者,进入到其他城市后、不一定能够被逮捕。
——你是其他城市的智者,凭什么抓我们城市的人?你的手是不是伸的过长了?
尤其地下都市人流量如此大,几乎可以说任何一个人都经过其他都市。那今天你说这个人是你们那里的逃犯、明天他说那个人是他那里的逃犯,我是不是要把我这里的人抓干净了?
基于这种顾虑,明知自己城市里有恶徒,也绝不能听从其他城市智者的意愿而逮捕。必须要基于智者自身的判断——比如说“如果留下这个人,是否会让其他市民搬走”之类的单独情况。
毕竟在法理上,不同城市的智者之间的地位是齐平的、每位智者在自己的城市里都是最高统治者。
他们之间不存在竞争、也不允许发起战争,城市发展成什么样子各凭本事——也正因此,与其说是一个国家的诸多城市,不如说是由诸多小国家组合而成的联邦国。
但它毕竟不是真正的联邦国,因为它没有统一的宪法和法律,也没有总统;它甚至连邦联都不算,因为绝大多数的地下都市,都没有独立的财政和军事,根本不算是有独立主权的国家。而这些城市之间的交通和货运根本就是共用的,没有人敢独用、更没有人敢切断。
尼乌塞尔偶尔也会觉得奇怪。
为什么所谓的“双女神共和联邦”里。
既没有两位女神,也没有联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