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只是个七岁的小男孩。
就是这样的姿态,让她踏进了内库的大门。
现在看来,这不是不屑,而是不在意。
不是看闹剧,是入不了眼。
郁合还分不清哪种更好,但她知道,敬畏是一定要有的,“有必要。”
郁北征:“对,打到他们怕!”
郁宁眨了下眼。
年少的三人,第一次显露出不同的观念,只是他们彼时还小,不知道在以后的许多年,这种观念是否会因某个人某件事某段不一样的岁月而改换。
郁北征没能如愿跟他的小宁弟弟一起去研究新弓|弩,半路被德妃派来的人拎回太学了。
只剩下郁宁和郁合,两人互相看着。
郁合扭头:“明日太学休沐。”
嗯?
他知道明日不用上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从没跟女孩子接触过,甚至可以说懂事的这几年几乎没正常跟人接触过,郁宁有点茫然。
小少年好好想了一会儿,“皇姐好好休息。”
郁合转身就走。
刚走几步,就被一只瘦弱极白的小手拉住衣角。
郁宁跑到郁合面前,从书袋里拿出一个装满水的竹筒和一小袋枇杷干,双手捧着递给她,眉眼弯弯。
他不知道郁合什么意思,不知道郁合需要什么的,他也没什么能给尊贵的大公主,觉得她喜欢喝这水,就把自己所有给她。
郁合垂眸打量了他一会儿,小小地哼了一声,拿起竹筒和小盒,嘴角微扬起地走了。
等郁宁回去时,内库已经把东西给他送过来了,不仅一点没克扣,还把上半年少的全补齐了。
他回去时,嬷嬷正惊讶地看着满屋的东西,念念欢快地在布匹间跳来跳去。
“七皇子,怎会如此多?”见到这么多东西,她首先不是开心,而是担忧。
“嬷嬷放心,内库被监察,最近应当不会再有克扣之事。”
嬷嬷拧眉看了一会儿。
郁宁记事起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冷漠和嘲讽。
“内库总管是白妃的父亲,真会被监察?”
“也罢。”她弯腰选中一匹最好的布,“我给殿下做一身衣裳罢!”
郁宁看着她佝偻的背影,张了张嘴,又抿住,未言。
回到书房后,郁宁看向天书,很奇怪,天书上已经很久没人跟他说话了。
“你们出去玩还没回来吗?”
郁宁话一落,天书上有序出现一段段文字。
【碧沙公主:①内库东南角二号房,一个姓王的掌事把贵妃的燕窝换成了劣质的,帮他的是一个嘴角长痦子的男人。】
【②内库后院最北角二楼,一个穿着蓝色官服,鼻子长歪的男人,在床下藏了一个女人内衣,刺绣精美繁琐,应该不是宫女的。】
【③内库西楼顶层,有几个人写账目,同一批军备他们分别在两个账本上记不同账目。】
……
这样的文字一条条在天书上出现,直到近二十条才停住,出现其他话。
【气哭了,好难受。】
【崽崽弄死他们!】
当郁宁说他们可以出去玩时,人精玩家们当然知道崽崽是不想让他们看到接下来的事。
他们体贴地“消失”了。
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是什么样的事让崽崽这么为难。
当看到瘦小的崽崽被一群成年人嘲讽欺辱,默不作声时,他们简直被气炸了。
这可是他们的心上崽。
那么好那么小的崽崽。
更让他们担心和伤心的是,格外关注人的精神的星际人,尤其是其中的心理医生,发生崽崽不止身体有问题,精神可能也有点问题。
这段时间,他们都了解了崽崽短短的人生。
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在情感形成,认识世界的关键时期就一直一个人在那个空荡的院子。
嬷嬷照顾他,但并不于他亲近,唯一接触的会动的活物是一条狗,还是今年刚捡回来的。
在如此关键的时期没有一个朋友,没人分享所有想法和情感,经常一整天一句话都不说,与这个世界隔离开。
即便那样被欺辱,他也是安安静静的,接收不到,感知不到,不会愤怒,像是缺失了什么。
但他知道让他们离开去玩,不要看。
战斗星球的玩家又愤怒又心疼。
崽崽让他们出去玩,说明之前早已经历过。
这在之前,还不知道有多少次,小小的他站在那里,安安静静被一群嘴脸丑陋的人奚落欺辱。
这愤怒没有理由地转移到了那群内库人员身上,恨不得一个光子炮炸飞他们。
他们目前能看到的是以崽崽为中心,直径千米左右圆形区域。
当崽崽被那群人为难,站在烈日下等待时,他们把内库查了个底朝天,抓了一大堆把柄想搞死他们。
【崽崽别怕,我们是你的特工队,收集情报抓把柄,以后不会让人欺负你。】
【我们为崽崽成立一队大内密探!】
【崽崽别难过呜呜呜。】
郁宁不难过,甚至不在意,可是他们很在意,很难过。
一股陌生的情绪涌上来,冲击得郁宁小拇指蜷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