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梁可这一辈子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那天她跟着魔一般,怎么都不肯相信陈玉已经离开,白布之下,是她妈妈的睡颜,明明和之前睡着时一样啊,可为什么她的手这么冷,唇色这么白。
梁可趴在她身上,无声地喊:妈妈…
赵姐想劝也没法劝,意外总是让人没办法承受。
她也跟着低头抹了把眼泪,走出去给沈从言打电话,没人接,再打,还是没有。
从白天到黑夜,梁可一直都守在医院里,从她脸上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陈玉暂时由医院来保存,院方还是希望家属可以早点把人领回,安排后续事宜。
梁可想不通,医院里怎么会出现老鼠药这种致命的东西,而且还是放在精神病人的房间里。
赵姐也想不起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梁可又问她什么人来过病房。
赵姐眼眶微红,思忖几分钟才说:“每天来的就那么多人,除了医生护士也就是昨天你那个朋友万先生过来看过,他还留下点保养品给你妈妈。”
“你不?是怀疑他….”
“没有。”梁可低声道:“我只是觉得?陈玉不?像是会自杀的人。”
疯了那么多年,为什么要去死。
晚上十点,林磊开?车带着沈从言连夜赶回桐城,事情才刚刚落定,沈从言本想在当地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可又突然接到赵姐的电话。
“梁小姐的妈吃老鼠药死了,刚才她让我帮着去买瓶水,我回来就发现她人没了,也不?知道去哪。”赵姐告诉他:“也许她会去警察局,好像觉得?药是有人故意放那的。”
赵姐说完,沈从言后背也是一片冷汗。
当时就给梁可拨去了电话,可结果?可想而知,不?会有人接的。
回程路上,他一直都吭声,气氛冷的跌至冰点,连一无所?知的林磊都在问他,这么着急开夜路赶回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视镜里,两人简短的对视了一眼,沈从言才忧心忡忡地跟他说了刚才的事,也把猜测梁可去了公安局的想法告诉他。
林磊‘哦’了声,嘟囔道:“梁小姐也没跟人结仇啊,这也太狠了,谁还会对一个疯子下手。”
“他能选在医院下手,还没让人立刻发现,这也太吓人了吧。”
林磊听着身上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
沈从言想的也是这个,谁会不?要命的去报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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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局内。
梁可平复着呼吸不停地大喘气,她全身都在发抖,从事发到现在她能撑着,全都是心里憋着一口气。
她告诉工作人员:“我妈真的是被人谋杀的,医院不会出现那种东西,而且就放在那堆保养品旁边,有人故意引我妈妈过去吃,精神病人有的时候是没有智商的,她不知道那个东西能要她命啊。”
在场的人都觉得?她可怜,终于等她哭声渐止,才有女警上前好言相劝:“医院那边我们会一个一个排查,你也得?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跟什么人结了仇,又或者陈玉跟谁结仇。”
梁可仰头怔怔看着她,紧接着捂着眼再次哭出声来。
万誉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他把几位工作人员带到一旁,他的声音时大时小,梁可只听到一句‘她心情不?好,麻烦你们多体谅体谅’后,她就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二十分钟后,万誉带她离开公安局,走至门口,梁可甩开他的手,冷眼看着他,说话还带有哭腔,她说:“为什么你去看过我妈妈以后,她人就没了。”
万誉看起来还是那么温和:“小耳朵,你别心情不?好就觉得?谁都是坏人。”
“我是昨天去的,你妈妈今天才没的,难道我变成?隐形人留在病房一晚上都没人发现么?”万誉无辜眼,他走上前,手搭在梁可肩上:“你不?能因为不喜欢我,就觉得?我会丧心病狂吧。”
梁可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可她就是一个打工的,能有什么仇家?
除了她拒绝过面前的这个男人外。
梁可半天没吭声,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万誉的手就这么自然地垂落在她身后。
男人手掌无意识地轻拍,从远处看更像是一对小情侣在闹别扭。
街边有辆黑车的车灯忽然间亮起,长长一道打在他俩身上,万誉别开了脸,隐约间听到有人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重力就把他手甩开。
沈从言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我女朋友就不麻烦你来安慰了。”
身边熟悉的味道让梁可瞬间觉得?有了依靠。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趴在他肩头哭出声来:“我没妈妈了。”
“我好想她。”
曾经因为陈玉对她的不?公,她也觉得?这份母女情其实没那么重要。
她也介意陈玉对她为什么不?能像那么多的父母一样,希望她出人头地,有一个好的未来。
而现在——
任何情况都不能让她的心痛缓解半分。
她愿意用她那些所?谓‘光明’的前途来换取陈玉这么疯疯癫癫活着的机会。
可是没有如果?啊。
梁可抱着沈从言,终于哭的撕心裂肺。
沈从言抱着她等她情绪平息,然后才亲了亲她:“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