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陈玉对外边的一切纷扰不得而知。
她吃过药,睡的沉且静。
手指总是扒着被角很紧,不知在睡梦中的她是不是也是没有安全感。
梁可跟她单独待了会,角落里还放着那堆补品,她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
她又用不着那些东西。
陈玉正常的时候,母女俩之间从没有过什么贴心话,反倒她病了,梁可自己跟她说了很多。
“妈,我真不明白。”
她把脸贴在陈玉被子上,好一阵都没有起来。
沈从言没跟进来,楼梯间她不肯在他面前示弱,铁了心思要走,蛮力狠劲齐齐发作。
他无计可施,只能跟在她身后,还被她回过头来吼得一句‘别跟着我’给劝退。
可沈从言哪会那么容易打发?
不在楼道口,就在楼下等着。
今儿的事没解释清,没当面跟她说明白,他就不会走。
梁可知道这一点,更觉得有些事早点说清比较好。
陈玉再找护工的事是得尽快想办法,梁可拜托相熟的护士帮忙寻找和照看几小时,这才有空出去。
一出门,沈从言站在冷风里,手里拿着烟没点,她隔着老远望他。
男人像有心电感应般,手里的烟塞回兜中,等梁可走近,他才说:“我没抽。”
“就拿着玩。”
梁可的鼻子又不通了,这该死的鼻炎。
她轻声‘哦’了下,算作对刚才他主动解释的回应。
寒风袭来,又正值饭点,他等在这总不会是为了吃顿饭吧。
梁可主动开口:“附近有家小面馆,我请你吃。”
沈从言跟过去:“好。”
这家面馆的老板是医院的常客,他老婆一直在里边住着,他觉得没地去,就辞了本职工作来医院边开了家小面馆。
地方不大,生意只够温饱。
他老婆的医药费也是从这温饱里抠出来的。
梁可来过不少次,因为陈玉的关系,他们有时会在医院内碰头。
等面的时候,梁可直入主题,“你怎么知道我妈在这住?”
陈玉是转过一次院的,而转院的原因是因为她要跟他摊牌,为了断清关系,没后边的麻烦事,才不得不进行的选择。
转院一次,太过麻烦,对病人和她都是一场不小的考验。
说实话,梁可不想再来一次。
气氛太过压抑,她一开口便带着快刀斩乱麻的麻利劲,沈从言本想喝口水缓解下情绪,可杯子一拿起来,朝着他的就是豁开的杯沿。
他又默默放下,才说:“有心人自然会知道。网络时代了,想关心什么总有办法。”
“我也没做什么,就是让她安心照顾你妈妈。”
给钱,送礼,都为了让护工安下心。
若不是怕她拒绝,他还想找更专业的人过来照顾。
梁可一言不发看着他,不知道想从他那张平静如水的脸上看出什么样的情绪来。
她的心像在水火中挣扎,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你能感觉到他在关心你对吧?”
另一个则说:“关心又怎么样?你不是都跟他划清界限了吗?”
梁可觉得自己像夹心饼干,分手的时候都没这么优柔寡断。
她对他的感情在才开了朵小花骨朵的时候就被她扼杀,然后一路欲盖弥彰的想要说服自己。
她也曾想过让这朵花尽情绽放,可然后呢?
她想要的公道当时的沈从言已经给了她。
可她故意接近、欺骗、报复,这些所带来的痛苦却是真实发生在他身上的。
她自问没本事将一切伤口抚平。
梁可思忖太久,男人的话将她拉回现实。
沈从言:“陈陈,你那份工作养自己都困难更何况支付医疗费,或者你可以换一个。”
“你不是已经给了?请我去你公司做培训师。”
“你不还在考虑?”沈从言抬眼,“你答应了?”
梁可一愣,随后颔首:“嗯,我答应了。”
沈从言见她松口,自己也轻松不少,她开口的话,他能为她做更多,“你要愿意,我能帮你妈妈——”
话还没说完,梁可就继续道:“沈总,您早点把搁在我身上的投诉撤掉,我就千恩万谢了。”
“刚才是我情绪太冲动了,抱歉,你欠我家的赔偿款早就结清,再说罪魁祸首也不是你,你别蹚浑水。”她的视线挪向一边:“你也不用假装我男朋友,牺牲这么大来给我家献爱心。”
恰好面来,梁可把两碗热腾腾的面都放在他跟前:“这顿我请你,也麻烦你别来打扰我们寡母孤儿。”
现在都手机支付,梁可付了钱跟老板招呼了声就离开小店。
风吹乱了她的发,她头也没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