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单班,闹钟在三点准时响起,她睡了一个小时,凉水洗脸让自己清醒点。
今天的航线不好飞,商务旅客居多,人人都要求特殊关注。
可组员经验太少,飞行最长不过一年半,尤其是今天的头等舱,放单后第三班。
梁可发愁。
试过找值班换人,可被婉拒了。
航前准备会她准备充裕,可在飞行时还是出了岔子。
先是惹怒了一个高端客人,起因很简单,新手头等舱小伙伴见客人在睡觉,就没把该提供的餐食给他,然后下降前才遭到了投诉。
小妹妹急哭了,跟她说了半天好话。
要下降了,梁可不能违反安全规定,只能打包了一点点面包蹲在客人身侧轻声细语地解释,好说歹说对方终于同意松口。
她正松口气的时候,一旁始终戴眼罩的男人忽然出了声。
“你这服务还挺到位的啊。”眼罩拉下,梁可看清了他的脸,沈从言盯着她,一字一句,“现在下降了,知道吗。”
昨天见过的人,现在又忽然出现在眼前。
梁可心道:绝了。
她唇角很快弯出弧度:“好的沈先生,我马上入座。”
转而低头,又冲另一人示意。
梁可起飞时没注意他,现在却被他盯着看了许久。
身边的二号小妹妹一直想问不敢问,只得跟她道歉自己闯了祸。
“没事,我会解决。”梁可笑笑安慰她,却又和沈从言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纵是她再忍得住,此刻也翻了个白眼。
看什么看。
她怎么早没发现他也在这架飞机上。
追溯了下什么时间错开的,大概也就是她去洗手间给配餐打电话的那几分钟吧。
他一路戴眼罩睡觉,又落座在最不起眼的位置,她怎么能发现呢。
送客时,梁可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生怕那位难缠的客人会投诉,结果幸运躲过,正小开心的时候,沈从言走过来,视线平静地略过她,然后下机。
不知为什么,梁可也松了口气。
有面熟的面孔站在她面前,同时递上一张字条,上边是一串电话。
梁可:???
她不是去接沈从言的那个女友?
现女友冲她尴尬笑笑,“乘务长,沈总要投诉你,他希望你能亲自给他解释。”
梁可一口血卡在喉咙里,“他投诉我什么?”
现女友微微一笑,八颗白牙齐齐露出:“你不专业,下降期间还蹲在地上跟男客人说话,太没有安全意识了。”
梁可:“……”可去你二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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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诉这类事情在每一个服务行业都是司空见惯的。
纵使沈从言让秘书告知她要被投诉的事,梁可还是没往心里去。
一则她认为他并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二来,她潜意识并不相信他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可周一等她落地,分部经理头疼地告诉她有人指名道姓地指出她在安全上的问题时,梁可震惊。
她在公司算老人,分部经理是曾经带她飞新乘时期的师傅,平常是能约着一块去逛街的关系。
她看到这条投诉时,也是同样惊讶。
梁可在公司绩效、人缘、亲和度、理论知识都是拔尖的。
曾经执行过数次VIP航线,要说她不遵守安全问题,谁都不信。
分部经理说的直白:“这条投诉要是真落在你身上,你今年的绩效可就垫底了。”
“犯不着,认个错大家都好过。”
梁可当时在震惊之余还是保持一丝理智的:“谢谢姐。”
挂了电话她才陷入迷茫中。
关于沈从言的回忆像即将崩溃的堤坝,她只要允许那些记忆稍稍冒出头,很快就溃不成军。
和他认识时,她刚大学毕业,用了万誉的关系网,她刻意接近他。
一见钟情。
她没想到事情会那么顺利,她那么轻而易举地就到了他身边。
可这绝不是她第一次知道他。
真正知晓他名字时,她才高一,十六岁的年纪,从报纸上网络上,她不惜一切的想要了解他,靠近他。
也曾经在他家公司楼下待了整整一天。
却是为了向他们要一个说法。
要一个公道。
父亲的赔偿款很快下来,顶梁柱在一夜之间倒下,梁可变成了家里的支撑点,她在一瞬长大,也在那一瞬把沈从言三个字牢牢刻在心上。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父亲的出事并未对他们造成影响。
只知道沈从言消失了几年后,沈家的公司很快经历了改朝换代的大换血,沈文礼放手不管,沈从言上位。
后来他们在一起,她才知道,那几年他一直在国外读书。
而有关她父亲那件小小的插曲则是诱他上位的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