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歪歪扭扭延伸过来的血痕像是在半梦半醒的迷蒙中被无意识画下的涂鸦线条,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战栗颤抖。仿佛有什么未知的危险正从地表之下缓缓划开了一道窥视的裂痕。
不过准确来讲,入目所及的“地面”并不是真实的地表,他们所身处的这个诡异的楼层,也并不是什么真实的建筑物。
简少庭似乎完全没觉得自己拖着个鲜血淋漓的人有哪里不对,朝众人走了过来,嘴角还挂着一抹笑;而邢正楷则更酷,同顾沐苏和秦篆简短地点了下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完了就拄着电锯站在旁边数蚂蚁,又恢复了沉默寡言的冷酷模样。
蔚柯倒是对吕小梦口中的这位“电锯杀人狂”有些好奇,时不时地看向邢正楷。
等简少庭走到大家面前,所有人的视线就被他手里拖着的那个不断流着血的人吸引了过去。
准确来讲,窥探的众人也并不能够看出来确切的人形。
就光说刚才远远看到的那一眼灰蒙蒙的剪影——如果不是简少庭手里拎着的人还偶尔发出一两声痛呼,讲真的,硬要说他现在正拖着的是个大个儿的麻袋恐怕都有人信。
现在当他终于走到眼前,沈一行不免皱起了眉头:这个被简少庭拖曳了一路的人,与其说是一口麻袋,更像是个……“人卷”。
倒不是因为简少庭有多粗鲁残暴,而是因为这个人完全就像是一根紫菜寿司一般,被卷成了极为瘦长的“一大条”。
他被一张和紫菜没两样的皱巴巴黑色防水布紧紧包裹住,看不清楚脸,但是从体格来看,应该是个本来就是比较消瘦的身形。同时,两条手臂更是紧紧贴拢着身躯,整个身体像是一根直挺挺的火腿肠一样,被牢牢地包紧在“紫菜”里面。
尤其在他的肩、腰、脚腕处还分别用很专业地给打了个结,看起来没有个一时半会儿解不开的那种。目的就是尽可能地将这人牢牢裹紧困住,令他不能乱动弹——这么利落的手法一看就是邢正楷的手笔。
沈一行不禁分神瞥了那边一眼……看来这一大条人形紫菜寿司,还是两人合伙干的。
人形紫菜寿司卷这个词绝对不是讽刺,而是对于这个被简少庭带过来的人最适合的形容。不仅外表包裹的这层防水布十分神似一大片紫菜被卷成细长条的弧度,连里面卷着的这个人秃了一大片、只剩下少量散客留存的脑壳顶,也很像是紫菜卷里在米饭上撒了几粒黑芝麻之后的模样。
配上那几个专业的绳结,感觉下一秒就可以用篦子捞着涮关东煮了。
沈一行推了推单片眼镜,把自己脑海里蹦出来的奇怪想法赶了出去。
简少庭也丝毫没有避讳什么,一走过来就直接将人拎到了房间里,扔在地上。但他却并没有松手,而是随着这一大条人形紫菜寿司,自己也坐在了地上。
秦篆朝他们来的洞口张望了一眼,但只能看到相隔甚远的一处亮光,就像一小块亮起的天窗一样远远地缀在黑暗之中,但却看不清楚具体情况。
“原来你们就在这个房间的隔壁,是一直待在那里吗?”
“不,我们并不是从隔壁房间过来的。”
“不是吗?可是你们明明是从那边的方向把厚厚的墙锯出了一个大洞,通了过来的。”秦篆十分不解地挠了挠下巴,似乎很是困惑。
不止秦篆,其他人也不明白简少庭是什么意思,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看向他。
简少庭转了转手腕,大概是因为酸痛,腕骨发出了清脆的“咔嗒”“咔嗒”声响。
他又舒展了一下僵硬的五指,才说道:“我们是穿过了八间屋子,才到这里的。”
话音方落,大家就都愣住了。
“你……你说,穿过了八间,难道是指都打通了?”
简少庭看了看他们二人的“来时路”,点了点头。
“是啊,这里应该是一个回字形吧。那我们最开始所在的房间,就是在和这里所平行的那道走廊的最里面。”
秦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那也就是说,你们就在我们房间的隔壁,我们最开始是在这个房间左边走廊的最后一间。”他顿了顿,回想了一下,“但是我们一出门就遇到了他们三个,所以就朝另一个方向过来,打算先看看他们房间的情况。大概是,正好和你们错过了。”
说着,简单介绍了一下蔚柯、吕小梦和庞泰。
简少庭似乎停滞了片刻,才笑了笑:“原来就在隔壁,那我们还真是走了很长的一段。对吧,老邢?”
闭目养神的只是邢正楷很酷地点了点头,惜字如金的说了句“嗯。”
秦篆又长长叹了一口气:“哎,你们肯定猜不到,我们那里有个大衣柜,里面挂的东西!天啊……你们见过在这里、这个地方,剪裁成那种轮廓的衣服吗?”一边比划着,秦篆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倾诉起那个衣柜里都是什么变态的情.趣play小衣服。
除了沈一行和顾沐苏以外的其他人这才明白过来秦篆为什么会在长裤外面穿着这么一条——性感的全蕾丝男款黑.色.丁.字.裤。
吕小梦甚至还小声地若有所思:“诶,原来不是因为个人喜好啊……”
换来的当然是秦篆悲愤欲绝的眼神。
但沈一行却没太注意秦篆滔滔不绝的倾诉,反而有些走神地看了顾沐苏一眼,接着,微微眯起了眼睛。
当时顾沐苏真的不知道邢正楷和简少庭就在隔壁房间吗?
……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这样想着,他冷灰色的眸子里漫上了一层怀疑:“你葫芦里又卖的什么瓜。”
明明这句话前言不搭后语,但顾沐苏却似乎听懂了,眼睛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