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王宫。
大漠的烈日穿过高高的窗棂,为寝殿内的一切镀上一层流淌的黄金。程隼托着盛满食物的银盘推门而入时,只见房戟正望着高处的窗户出神,双眼因为强烈的阳光而微微眯起,连睫毛都被染成了金色。
程隼知道房戟在想什么。他想逃出去,逃离自己,回到嬴戈的身边去。
程隼牵起一个微笑,将银盘放在房戟面前,“饿了吧,我让膳房多做了几道菜,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他熟知房戟的口味,特意命膳房准备了房戟喜欢的菜色,精美的摆盘令食物看上去愈发诱人。房戟没功夫矫情,他的确饿得发慌,而且为了腹中的孩子,他必须进食。
房戟的双手仍然被银链所缚,动弹不得。程隼却似乎完全没有给他解开的意思,反而十分享受伺候房戟的过程。他舀起一勺肉粥,吹凉之后送到房戟嘴边,“来,尝尝看。”
勺子送到嘴边,房戟却犹豫了。
程隼看出了房戟的疑虑,唇角微弯,“放心,饭里没加别的东西。”
房戟抬眼冷冷地盯着他,“你最好在说真话。”
程隼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将那勺肉粥送入自己口中,咽了下去。
“相信了?”
房戟一言不发,打量了一会儿程隼的表情,随后稍稍抬起缚着锁链的右手,“解开,我自己吃。”
“可是我想喂你啊,”程隼又舀起一勺肉粥,轻轻吹了两下,琥珀色的瞳眸之中满是深情,“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房戟嗤了一声,嘲讽道:“哦?那麻烦你为我去死吧。”
程隼笑眯眯地将勺子凑到他的嘴边,“你不知道钟情蛊的由来么?我是母蛊的宿主,我死了,你也会死。”
房戟不禁心下一惊。他的确不知道,钟情蛊还有这样的效用。
如此看来,程隼为了活命,也决计不会置他于死地。但是同样的,他亦不能奈何程隼分毫。
难道这辈子,他再也没有报仇雪恨的机会了?
程隼举着勺子,并未因房戟长久的沉默而流露出丝毫不耐烦的情绪,温柔道:“粥要凉了,来,张嘴。”
房戟回过神来,嫌恶地看着那柄程隼用过的勺子,侧过脸躲开,“给我换把干净的勺子。”
程隼眉梢一挑,却不生气,只是轻笑了一声,拿起银盘上的另外一柄勺子,重新舀了一勺肉粥,“这样总可以了吧?”
房戟臭着脸色吞下。温热的食物落进空空的肠胃,令他感觉舒服了不少,粥的味道也的确符合他的口味。喝了几勺肉粥,程隼又夹了些其他的饭菜喂给他,服侍得比房戟在大秦的婢女还要周到妥帖。
看见房戟的喉结因为吞咽而滚动,赤`裸的上半身肌肉紧实漂亮,程隼的心底不禁油然而生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感。
这就是他向往已久的生活。
房戟哪儿也去不了,只能乖乖地待在他的身边。他会用尽自己的一切宠爱他,珍惜他,保护他。
谁也别想把房戟从他身边夺走。
房戟吃饱了,便倚在鎏金床柱上闭目养神,看都不看程隼一眼。程隼替他收拾好碗碟,只见其中一只碗的碗底还残余着些许肉粥。
程隼拿起房戟用过的勺子,舀起碗底的粥送入口中,细细地抿了一下,餍足地弯起了眼睛。
程隼将银盘拿了出去,他前脚刚走,房戟便迅速地睁开双目,一寸一寸地打量寝殿内的布置。
在这一点上,程隼预料得没错。只要还剩一口气,房戟就不可能安安分分地待在这儿。
锁住手脚的银链坚硬无比,看样子得用钥匙才能打开,他没有钥匙,佩刀和衣服也不知被扔到了什么地方。大约是为了防备他逃跑或者自尽,房戟的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一件锋利的东西,连个花瓶都没有。
凭借一己之力弄断手脚上的束缚大概是不太可能了。况且即便他真的弄断了,王宫内外也必然守卫重重,自己手无寸铁,能不能踏出王宫大门都很成问题。
房戟忽然想起,嬴戈曾经告诉过他,在北漠有大秦安插的暗桩。而且,他们还试图策反一个北漠的大贵族。
想到这儿,房戟的眼神倏然一亮。
如今自己为北漠所擒,暗桩们自然不会听不到风声。只要能同他们取得联系,再想逃离这里就容易多了。
不过,眼下除了程隼之外,他没法和任何人接触,在这个基础之上,一切假设都不成立。
他只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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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房戟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他还是没能想到,等的过程竟然如此煎熬。
月色漫过窗棂,程隼翘起唇角,一件一件饶有兴味地脱去身上的衣裳,动作斯文而优雅,“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不想和我一起睡?”
房戟恶心得快吐了,就差再往程隼那张狐狸脸上啐一口,“你他`妈离老子远点。”
“好吧,既然你这么热情,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程隼仿佛听不懂人话,仗着房戟被锁在床上行动不便,指尖放肆地触上他的身体。
“操`你`妈给老子滚!”房戟一边挣动一边把程隼的祖宗八代全都问候了个遍,程隼依旧脸上带笑,似乎将房戟的挣扎与抗拒视作了一种别样的情`趣。
当房戟气急败坏到险些一口咬断他的耳朵时,程隼抬起头,一手覆上房戟平坦的小腹,问道:“你想留住这个孩子,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