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你!”贺远山一掌拍在房戟的后背上,豪气地哈哈大笑。
“后生可畏啊。”何坚一贯不苟言笑,此刻亦朝房戟露出赞许的笑容,“老贺,你这回可是真的慧眼识人了。”
“诸位大人谬赞了,卑职不过是运气好猜对了罢了。”房戟谦虚道。
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北漠大可汗正是那个令他恨之入骨的程隼。
不管程隼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要有自己在,就一定不会让他得偿所愿。
陈完玩笑道:“美人儿,你干脆跟了我吧,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什么时候都有仗打。”
这话要是让嬴戈那个大醋坛子听见,不说吃香喝辣,他们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多谢陈大人厚爱,不过属下已经成亲了,陈大人若是嫁过来,就只能委屈您做妾了。”房戟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一句话就把陈完噎得不轻。
“什么,成亲了?”贺长风十分惊讶,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属下有一子,现在差不多快满周岁了。”房戟答道。说起家中幼子,他俊秀的眉眼之间浮现出些许温柔的神情,让见惯了他平素模样的众人一时看得有些发愣。
贺长风闻言,不禁叹了一口气,“可惜,可惜。”
他见房戟少年英才,前途不可限量,恰逢自家的女儿正待字闺中,生得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性情泼辣了些,事事不让男儿,原想说与房戟,凑成一对良配,如今却是不能的了。
“好了,不眠不休了这么多日,诸位也该困乏了,”田湛说道,“尤其是方副尉你,回去好好歇息一番罢。”
陈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的也是,明日我一定要睡到日上三竿。”
房戟原也作如此打算,却未曾想,这天夜里突然转冷。刺骨的寒风钻入营帐,将所有人冻了个措手不及。
在同营的人之中,王大勇最是膘肥体壮,裹严实毯子,没一会儿便鼾声大作。李万和许桂两个瘦猴儿则早早地哆嗦着抱成了一团相互取暖。房戟呼出一口热气,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却仍旧冻得浑身打颤。
他本就不适应过于寒冷的天气,加之在宫中时被嬴戈娇惯得过了头,点上燎炉,即便是数九隆冬,宫里仍旧是温暖如春,他哪里挨过这样的冻。
吸了吸鼻子,房戟不由自主地开始思念嬴戈特意命尚服局为他做的那几件柔软而暖和的雪狐皮大氅。
卫衍躺在房戟身旁,感觉到他在发抖,不禁心疼地低声道:“要不咱们把毯子叠起来盖,一起睡?”
房戟冷得有点发懵,在黑暗中茫然地看了卫衍一眼,而后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没有燎炉也没有大氅,抱团取暖无疑是最好的主意了。
卫衍将自己的毯子盖到房戟身上,随即钻进了房戟的毯子里。他全身都带着热气,甫一靠近,房戟便觉得那股刺骨的寒冷被他驱散了些许。
营帐外寒风大作,卫衍的脸颊却止不住地有些发烫。所幸黑暗掩藏住了他的神情,他大着胆子,将房戟冰凉的双手握进了掌心。
房戟迷迷糊糊地道了声谢,有卫衍这个人形暖炉在身旁驱赶寒意,困倦终于铺天盖地地袭来,他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卫衍却不舍得入睡。当视线终于适应了黑暗,他静静地注视着房戟在夜色下五官的轮廓,心头又酸又胀。
房戟是已经有了家室的人,自己这一份隐晦的心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结果。
但是他宁愿等,等到战事结束,等到他有能力向父亲证明自己,再不用受人摆布,他会将这份心意向房戟言明。
卫衍并不奢望房戟能够接受他,他只希望能与房戟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在他们解甲归田之后,见一见房戟珍视无比的发妻和稚子。
只要能陪在房戟身边,即使终其一生都只能如今日一般,以“好兄弟”的名义,他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