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会的盛大程度远远超出了房戟的想象,街市上挂满了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花灯,远远看去宛若一片色彩缤纷的灯海。行至繁华处,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房戟从未见过这等情景,格外觉得新鲜,兴奋地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专挑人多的地方凑热闹。嬴戈身手了得,不管房戟在前头蹿得多快都能紧随其后,徐顺一行人原也有心跟着,只可惜有心无力,很快便被人群挤散了,于是干脆放弃追逐自家殿下的步伐,安心逛起了灯会。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出宫的机会本就不多,既然大王事前已经吩咐了让他们“自行游玩”,他们没道理不听从旨意。毕竟有大王在身边,也不怕殿下无人照顾。
“姐姐,你瞧!这些面具的模样好生新奇呢!”知画被一个卖面具的摊位吸引住了,招手唤青辞过来看。一排排风格各异的面具整齐地罗列在摊位上,有青面獠牙的鬼神,也有柳眉凤目的美人面。一张面具十文钱,两人挑了半天,一人挑了一张美人面具,同摊主讲价。摊主起初不松口,三人磨了半天嘴皮子,还是摊主先败下阵来,无奈地挥着衣袖道:“八文就八文!小娘子的嘴巴忒是伶俐,小心找不着婆家!”
知画和青辞得了便宜,自然不在意摊主逞的口舌之快,高高兴兴地戴上了面具。方才她们挑面具时,徐顺对此不感兴趣,便去旁边的摊位上猜起了灯谜。他头脑灵光,猜出了许多,正洋洋得意,一回头,只见两张煞白的美人面幽幽地对着自己,吓得惨叫了一声。
“哈哈哈,瞧把他吓得。”美人面具下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徐顺一听这声音,才知道是同行的知画和青辞。
他委屈道:“姐姐们怎的这般吓我。”
知画笑道:“我们哪里知道你的胆子竟这么小。”
青辞也在一旁笑,她的性子柔婉,吓徐顺一跳的主意还是知画出的。
徐顺抱怨了一句便作罢了,三人继续结伴游玩。知画和青辞初来大秦,对晟京毫不熟悉,徐顺便领着她们在灯会上逛来逛去,向她们介绍晟京的风俗民情。
“姐姐们且在这儿等着,我去买些石榴酥来。”徐顺说道。
“恩,去罢。”知画和青辞正在观看杂耍艺人表演吞剑的绝技,紧张得不行。一柄长剑被艺人缓缓吞入腹中,引得观众纷纷叫好。过了一会儿,眼看艺人将剑取了出来,人却安然无恙,她们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有人从背后轻轻拍了拍她们的肩膀。
她们回过头,只见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孔猛然出现在眼前,眼如铜铃,血口大张,白森森的獠牙露在外面,夜色下显得分外可怖。知画只是一惊,并无太大反应。反倒是青辞尖叫了一声,往后倒退一步,不慎撞到了一男子身上。
那男子微微回首,不是旁人,正是青云侯嬴飒。
一看撞到了嬴飒,青辞也顾不得害怕了,立即摘下面具行礼:“婢子见过侯爷。”
徐顺也连忙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他原想趁知画和青辞二人不备,吓唬她们一下,以报方才的一箭之仇,哪成想竟会冲撞了青云侯呢。
嬴飒瞥了一眼徐顺手上拿的面具,回想起青辞的那声尖叫,顺口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今日见你能制服那白猫,还以为你勇气不俗,原来胆子这么小。”
青辞哪里敢同他争辩,于是垂着头恭敬道:“侯爷教训的是。”
“……”嬴飒一哽,他哪里教训她了,“……我不过是顺口一说。”
“侯爷金口玉言,婢子定然谨记。”青辞温声道。她的态度恭谨,礼节上挑不出一丝错处。徐顺和知画此前从未接触过嬴飒,不清楚这位侯爷的脾性,只是听宫中传言说他脾气不大好,故而此时也垂着头不敢出声。
嬴飒贵为青云侯,身边自然不缺奉承者,见过的佳人更是无数。青辞的容貌在他见过的女子当中算不上顶尖,身上却有一股柔和又坚定的气质。他掩口轻咳一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侯爷,婢子名唤青辞。”
青辞。嬴飒默念了几遍,心中想道,还怪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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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上有不少商贩在叫卖手提的花灯,形状各异的花灯制作得十分精巧,既有棱角上缀着穗子的传统宫灯样式,也有老虎兔子之类栩栩如生的动物造型。房戟驻足在一个摊位前,被一盏龙形花灯吸引了视线。
摊主观他和嬴戈的衣着,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子弟,立马笑眯眯地凑过来道:“客官真是好眼光,我家的花灯都是老师傅亲手制作的,您仔细瞧瞧这手艺,这龙形花灯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出的,一盏只要三十文钱。”
房戟被他说得心动,刚要伸手掏钱,这才发现自己压根一文钱都没带在身上。
卧槽,把这茬儿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