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恒记忆中自己小时候每天看电视的平均时长是四十分钟,一分钟都不忍浪费,法制频道什么的只是偶尔换台瞥一眼,根本没好好看过一个节目。
不过这像拍电视剧似的画风,看着也挺有意思的,偶尔演技有点生硬,情绪太冲突跳戏,被逗笑两声。
周婓完全把陆玉恒当情景剧看。
这小少爷从一开始一脸不情愿到渐渐专注,一如既往带着些许挑剔审判的态度,兴味盎然地勾起嘴角。
就这样多好。周婓刚刚不安的心重新安稳。
陆玉恒只是个骄傲单纯有些中二的小少爷,家里生了变故,感情稍微有些错乱,需要身边有人陪着。
可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正因为如此,周涵宇才把他带家里吧?
真的是,自己带来的人也不看好了,平白惹别人替他操心。
要是亲弟弟也就算了,非亲非故的,周涵宇连他这个亲儿子从小都是当狗放养,为什么就对这小少爷不一样?单纯地关爱失足少年?拉倒吧,派出所每天都有各种失足少年,普通人周涵宇早上拳头教他做人了。
正百思不解的时候周婓肩头微微一沉。他转过头,先看到搭在肩膀上的脑袋,如墨的发丝一根一根,发旋露出白得泛着青色的头皮,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洗发水,清新的香气还挺好闻的……
“要睡回屋去睡啊!”
周婓喉结滚了滚,轻轻地抬起手臂离远些。
陆玉恒睡得很沉,清浅的呼吸。每天他都雷打不动地要午休,不过从不久睡,三十分钟准时醒。
周婓举着手愣了几秒钟,感觉自己也挺傻的,不就是个男生靠一下嘛,他怎么也跟对个女生似的束手束脚起来了?
缓缓放下右手手臂,轻轻搭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
看了几分钟法治剧,周婓不知道是被身边人感染了,还是剧太无聊了,也有点犯困,便想眯起眼睛休息一下,这一闭上,便也睡着了。
陆玉恒的生物钟很准时,中午即使不上闹钟,到了半个小时或四十分钟就会自然醒来。
不过这次睁开眼,他倒是有些恍惚,仿佛自己还在做梦。
如果不是做梦,周婓怎么会搂着他一起睡在沙发上?
陆玉恒蹭地站起来,想快速逃离。但是因为起得太猛,坐着睡了半个小时腿也有点麻,眼前一黑,全身就要向下坠……可腰间多了一股力量,再次把他向后拉到怀中。
有点沙哑的声音响在耳侧:
“晕了吧?”
陆玉恒坐在周婓腿上,尴尬得脸都红了,抓着他的手臂想再次起身。
“别动。”周婓手臂箍住身上不老实的人,下颌刚好抵在他肩膀窝,打了个哈欠,“我妈说起床太快会低血压,脑供血不足,坐会儿再起。”
陆玉恒唇颤了颤,僵硬地坐在周婓腿上,木然地看着穿警服的法制频道主持人。
如果他没失忆,昨天周婓还指着他鼻子骂他来着……今天怎么又这样亲近他了?
莫名其妙。
陆玉恒醒了醒神,回头道:“我没事了,放开我。”
周婓懒洋洋抬了抬眼皮,见他又恢复了精神,松开手,自在地踢了拖鞋自在躺到沙发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想干嘛干嘛,转头就睡,懒得理他了。
“……”陆玉恒回到书桌前,翻开最擅长的数学习题册,愣了半晌也没看明白一道题。
周婓这人比数学题难多了。条件不是条件,提示不是提示的,也没个公式,根本没办法预测。
陆玉恒悄悄回头。沙发上的人一动不动昏睡过去了。
陆蕴是商场中人,从小到大喜欢带着陆玉恒出入各种聚会。陆玉恒自以为也见过不少人,大概一眼也能把人看个八成准。
比如他第一眼看到周婓就知道他不是个普通的酒保,说是卧底又有点嫩,反正怎么看那张写满“正义”二字的帅脸,与他看惯了的夜场人很是不同。
酒吧人事估计也是被他这张脸蒙蔽了,才稀里糊涂把他招进酒吧。
不过陆玉恒第一眼没看到他的脸。当时他被王滨按在沙发上,余光只能看到晃进来两条又长又直的腿。
陆玉恒握紧手中的圆珠笔,内心涌起一丝轻蔑。
要是不说话,周婓倒的确像个年轻帅气的酒保,可惜一开口就暴露了。
他是个只有正义感的——傻逼。
被当成傻逼的周婓一觉醒来,已经三点了,醒来喝口水,看到陆玉恒又坐在桌子旁看书了,无语地笑了一声,起身下楼去菜市场晃了一圈,买了点肉和菜,准备做晚饭。
小少爷喜欢喝汤。周婓去了排骨的血水,放进砂锅里,又把莲藕和胡萝卜放了进去。
家里的砂锅以前都是老妈隔三差五给他和周涵宇炖中药,第一次拿来煲汤的时候,小少爷嫌弃地直皱眉。多洗了几次后,这才总算是能乖乖喝汤了。
趁着煲汤的功夫,他又炒了个青菜,用喝剩的可乐做了盘可乐鸡翅。
饭好了,汤也差不多了。
“每次吃饭你能主动点不,非要我来请啊。”周婓抱臂站在自己门口看着坚定坐在桌前的身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