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周斐不到七点就醒了。很久没出去玩,稍微还有点激动,换了身衣服去楼下买了早饭上来,周斐在厨房叫了两声,也不见?陆玉恒出来,叼着油条走进卧室,看着还躺在床上和猫玩的陆玉恒皱眉:“你聋了?叫你半天不吱一声!”
“吱……”
看到陆玉恒面?无?表情地“吱”了一声,周斐被逗笑了,坐在床边用手背扒拉他?一下,“快点的,一会儿粥凉了。”
“不想动。”陆玉恒撸猫的手滑落在被子上,一动不动地由黑猫警长舔他?的手指。
“昨天不是说好了九点看电影么?”周斐捏着油条,无?语地打量百无?聊赖的陆玉恒。
“不想去。”
陆玉恒歪着头看着黑猫警长说。
周斐匪夷所思?地走到床边,用手背试了试陆玉恒的额头:“也没发烧,怎么睡一觉就变卦了?”
“不行?么?”陆玉恒眼皮都懒得睁。
分?明是肉眼可见?的不耐烦。
周斐咽下最后一口?油条,用油汪汪的手在他?脸上抹了一把。陆玉恒睁开眼,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慢慢燃起了愤怒的火焰,抬脚踹向他?。但周斐早早起身躲开,笑嘻嘻道:“小肥羊票都订了,赶紧起来吃完饭出发了!”
周斐转头看着陆玉恒丧尸似的慢悠悠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卫生间,砰地摔上门。跟着他?走到卫生间的黑猫警长吓了一跳。
“小样吧!”
对陆玉恒的小脾气周斐习以为常,转身走进厨房盛了一碗小米粥放在桌子上。陆玉恒洗漱完出来,看着眼前的小米粥和肉包子茶叶蛋挑了挑眉,“榨菜呢?”
“冰箱里!”
周斐点了根烟,看陆玉恒不高兴地拿起汤勺慢悠悠喝粥,起身从冰箱里拿出榨菜放在他?面?前,“懒死你得了!”
陆玉恒笑着夹了一筷子榨菜,放进小米粥里,“还是上次你腌的芹菜胡萝卜比较好吃。”
“这周上学没空。今天回来的时候可以去菜市场买点菜回来腌。”
周斐弹了一下烟灰,打量陆玉恒也没发现他?那里不对劲。
可能刚才就是没睡醒耍赖吧。
陆玉恒吃了饭没多久,萧飞扬就来家里找他?们:“斐哥,咱仨怎么去?”
“开车。”周斐晃了晃手上的车钥匙。
“你有驾照?”陆玉恒怀疑地打量周斐。
“斐哥没成?年就会开,刚成?年就拿驾照了。”萧飞扬解释。几?人走到小区停车场,萧飞扬习惯性打开副驾驶还没坐,就听周斐说:“陆玉恒晕车,你坐后面?。”
“哦。”萧飞扬打开后车门躺了进去。
一路上萧飞扬在后车座哼歌,陆玉恒在副驾驶闭着眼睛睡觉,周婓专心开车,偶尔接个萧飞扬的话头聊上两句,时不时地瞥向副驾驶的陆玉恒。到达目的地,三人停好车,在星巴克和正在买咖啡的王涛碰上头。
王涛愣了片刻,激动地上前抱住陆玉恒左看右看,“恒哥你终于剪头发啦!太帅啦!”
陆玉恒推开想要?亲他?的王涛笑着说:“我长发不帅么?”
“长发也帅,但感觉不一样,一会儿和我拍几?张照哈!”王涛转头问周斐,“斐哥,你喝什么?”
周斐摇头,“我不喝咖啡。”
“我要?星冰乐!”萧飞扬上前。王涛点点头,问陆玉恒,“老样子?”
陆玉恒点点头。
四个人等咖啡的时候闲聊。周斐看出来陆玉恒状态的确不太好,虽然偶尔给些反馈,但多数时候都发呆似的反应慢半拍,不怎么爱说话。
咖啡好了,服务员叫名?字。王涛和萧飞扬去拿咖啡回来。周斐拦住拿起咖啡要?喝的陆玉恒:“你那破胃能喝冰的么?!还有冰淇淋?”
“我慢点喝没事儿的。”陆玉恒笑着伸手去抢。
“削你!”
周斐打断陆玉恒伸过来要?抢的手,从书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陆玉恒拿着农夫山泉,不舍地看向周斐手里的咖啡。
“恒哥你胃怎么了?”王涛问。
“没事。”陆玉恒无?语地看了眼周斐。
“吃什么吐什么还没事,非得吐血才完是吧!”周斐嫌弃地喝了一口?冰咖啡,“这有什么好喝的!”
“喝了好几?天小米粥,好不容易能吃点东西,还是别喝凉的了,胃疼多难受。”萧飞扬看了眼手机,“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上去吧。”
几?人上了五层,来到电影院。萧飞扬问陆玉恒:“小朋友吃不吃爆米花?”
陆玉恒点头,余光看向冰柜里的冰淇淋,“我去买吧!”
“不用不用!说好了今天我请的!”萧飞扬推开陆玉恒,跑去买爆米花了。
“我也去。”王涛追上去。
陆玉恒和周斐站在原地。陆玉恒看向周斐手里的咖啡惋惜地说:“冰淇淋都化了。”
“化了也不能吃。”周斐冷哼,“多大的人了还爱吃冰淇淋。”
陆玉恒淡淡看了他?一眼,“感觉你多大都改不了吃屎。”
周斐推他?脑袋一巴掌。
“斐哥,你怎么又欺负小朋友啊!”萧飞扬抱着两桶爆米花走过来,胳膊搭在陆玉恒肩膀上拉他?离周斐远了点,“不给你吃爆米花!”
“你丫的——”周斐刚想追上去,手臂却被王涛拉住。
“斐哥,你平时都干什么啊?”王涛问。
周婓抽出自己的手,“吃饭睡觉……照顾猫。”
“真好,我也喜欢猫,可惜我家不让养,”王涛紧跟着周婓,“我能去你家撸猫吗?”
周婓抬手晃了晃手背:“野猫,除了小少爷见?人就咬,我狂犬疫苗还没打完呢,又添了好几?道新伤。”
“好凶啊!疼不疼啊?”
王涛抓着他?的手,想摸一下他?手背上的疤,又被他?躲开,无?奈地垂下手。
“这里!”萧飞扬找到了座位,拉着陆玉恒坐了下来。周婓看看手里的票,又看看陆玉恒的位置,反问:“你怎么没买挨着的?”
“好位置都被挑得差不多了,中间就剩这四个两两挨着的了,你和小涛在后排!”
“斐哥,电影快开始了!”王涛拉着周婓走到后排坐下。
周婓坐下来狠狠瞪了萧飞扬没两分?钟,电影就开始了。
为了放松心情,萧飞扬选的是个喜剧片。虽然中间也有煽情的部分?,但基本?上观众整体从头笑到尾。
周婓看向陆玉恒。在所有人都笑的时候,陆玉恒的侧影一动不动。
悲伤,欢乐,他?几?乎都没有,即便是哭或者笑都是浅浅淡淡的,像个看破红尘的出家人。以至于周斐经常忘记顾敏其?实刚去世还不到半个月的事实。
电影散场后,四个人决定去吃海底捞。周斐还有点担心,虽然陆玉恒现在能吃点鸡蛋糕和青菜,但是油腻的在家从来不碰,在外人面?前,他?偶尔逞强,周斐还有点担心,不过陆玉恒去盛了碗粥喝,清谈锅里的绿叶菜吃了两根,萧飞扬和王涛也没察觉到哪里不对。
几?人闲聊这开学后发生的事。萧飞扬问王涛:“我们下个月周六就要?上课了,你们呢?”
“我们周六日不上,周一到周五八点上课五点放学。”王涛夹了块肉给周斐。
“这么好啊!”萧飞扬既羡慕又诧异。
周斐看向搅着碗里白粥的陆玉恒,“周一能去学校吗?”
陆玉恒点头。
“小朋友开学就是同学了!正好咱俩旁边不是还空着么!”萧飞扬搭在陆玉恒肩膀上晃了晃。
王涛羡慕地看着陆玉恒说:“恒哥,你转学以后我都没朋友了。”
“送你了。”陆玉恒把萧飞扬推给他?。
王涛和萧飞扬对视一眼,勾肩搭背起来。
“对了,顾阿姨还好吧?好久没去看她?了!正好我……我家有人从国外回来,带了巧克力,明天你去医院可以带给阿姨!”王涛从书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递给陆玉恒。
陆玉恒接过巧克力看了看放在一旁,笑着说:“谢了。”
察觉到周斐的视线,陆玉恒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陆玉恒离开后没多久,周斐跟上去。
只是短暂躲开周婓,没想到他?追了过来,陆玉恒无?语地叹了一口?气,走出火锅店回头看他?:“你也去洗手间?”
周婓摸摸脖子,“想走吗?”
陆玉恒愣了一秒,反问:“现在?”
“嗯。”周婓推着他?走下扶梯。
“不是……那他?们呢?”陆玉恒回头。
“我一会儿发消息给小肥羊就说老周叫咱们回家。”周婓把他?的脑袋转过来。
“那、那咱俩去哪?回家吗?”陆玉恒哭笑不得地问。
“你想回家吗?”周婓说。
“我都行?。”一楼搭着展台,有主持人慷慨即刻地主持着亲子游戏活动,陆玉恒看着嘈杂拥挤的商场,“人别太多就行?。”
“带你去个好地方。”周婓把他?塞进车,启动发动机。
陆玉恒看着车往郊区放向开了快一个小时,放眼所见?除了山就是土坡,越开越偏僻也不见?停,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周婓:“你到底要?把带我去哪?”
周婓坏笑:“现在才想起来问?”
陆玉恒皱眉。
“把你拐村里卖给傻子当媳妇!”
*
陆玉恒不想理周婓,但十分?钟后周婓在一个十字路口?来回转了两个方向,再次忍不住开口?道:“你是不是迷路了?”
“闭嘴!”
周婓板着脸再次掉头,终于看到了射击场的招牌。停好车,周婓推了坐在座位上张望的陆玉恒,“下车啊!”
陆玉恒看了一圈,院子里停的车清一色没有低于百万,回头看看周婓开的十万不到大众基础款,摇摇头,走进射击场看到周婓跟前台的人说了什么,前台的人将?信将?疑地打了个电话后,笑脸相?迎:“请随我来。”
前台将?他?们直接带到一间比较小的室内射击场,停在门口?说:“魏总说让你们在这里等。”
“好。”周婓把陆玉恒拽进屋,看门关上才终于绷不住激动,把陆玉恒推到射击台前,“哥带你玩枪!”
陆玉恒看着周婓拿起摆放在面?前的手枪,问:“有子弹吗?”
“没有。”周婓失望地合上空空的枪匣,“魏叔叔说让咱俩等会,他?一会儿来估计能带子弹。”
“你来过几?次?”陆玉恒看着他?手里的枪问。
“数不清了……砰!”周婓举起枪响靶子比划了一下,在枪口?吹了吹,嘚瑟地看向陆玉恒,“哥帅不?”
“帅。”陆玉恒笑着说。
周婓把他?拉到身边,“我教?你!”
“不用……”
“拿好!”周婓把枪塞到他?手上,掰过他?的肩膀,膝盖抵了抵他?的腿,“腿分?开。腿自然伸直,小腿稍前倾拉伸跟腱,重心落于脚掌。”
陆玉恒轻笑,顺着他?的意思?站好,“这样?”
“对,”周婓手覆在他?腹部,“微挺小腹,胯向前送出,举枪沉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