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行简没有走正门,直接翻/墙而入。靠着原主的记忆在侯府摸索,找到了崽崽住的房间。他轻手轻脚撬了门,避着外间的丫鬟,来到崽崽的床边。
看那小小一团熟睡的模样,只觉得心都静下来了,这些天的郁气瞬间消散。
这时却突然听见开门的声音,他立即躲在内间墙边,看着一根木棍出现在视线内,接着是一只饱经风霜的手。
他迅速出手捏住那只手腕往前一扯,自己一个跨步,另一只手在对方出声前便捂住了,“郑叔,是我。”
他现在剃了胡子,脸只是比五年前成熟沧桑了些,倒也容易认出。
看着对方认出了他,眼神先是了然又转为惊讶,他才松开手。“去您屋里聊。”
“小将军,你怎么回来了?京城都是关于你的传言,连陛下都给了咱们侯府赏赐,我还以为......莫非你是诈死来迷惑敌军?现在陛下密诏你回京了?”
“嗯。那小家伙出生我还未见过,忍不住偷偷回来看上一眼。没想到就被您发现了。”司行简顺着他的话说,那些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小将军没事就好,不然我老觉着对不起将军。要不是我这一身伤,真想陪着小将军上战场。你要遇见危险,别的不行,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替你挡挡刀。你要是有个万一,小少爷还这么小,这一家子妇孺可就没了依靠。”
“您别这么说,我这次偷偷回来不是只有您一个人发现了吗?有郑叔在,我在边关才安心。”司行简真心道谢。
郑叔不禁开怀,“我这条老命是将军的,现在能护着他的孙儿也算是报恩了。听到你的消息,我就让护院加强巡卫。看来是还不够啊!要不是我不放心每晚都要来两位少爷房间看看,这才看见你的影子,估计你都走了没人发现。”
司行简也觉得府内的守卫太松懈,但现在说起显然不合时宜。便转而问起了这些年侯府的情况,虽原主与家里每年都有书信往来,但毕竟有限,现在大多情况他都不了解。
原主十八岁上战场,那时妻子已有身孕。而兄长的一双子女,年大的是女儿,原配所生,年幼的是儿子,继室所生。
当年老侯爷身体愈来愈差,孙辈只有一个孙女,他既担心司家无后,也担心家里没人照顾。一旦两个儿子上了战场有个意外,他愧对司家列祖。就给长子张罗了继室,长子婚后就为他请封。没想到还没看到长孙出生老侯爷就去世了。
原主哥哥战死时,长女八岁,长子四岁。原主刚成婚,爵位落到他头上。他大嫂自然是不满的,可是也没有办法,儿子还小,今后也只能仰仗二房。管家权也落到原主妻子手里。
虽然当时谁也没想到原主作为一个次子今后能继承爵位,但他好歹也是侯府的嫡公子,他的妻子自然也不是小门户出来的。只是比起侯府来,还是差了些。
这些作为当家主母的管家技能,原主妻子在闺阁之中也是学过的。只是大房心有不甘,难免会给她使绊子。她还没完全掌管侯府,就发现自己怀孕了,不得已把权分出去了一部分。
分出去容易,再想收回就难了。这几年两房还总是有摩擦。
大房甚至还想趁着原主在边关,将他侄女送给大皇子做妾,以求得大皇子上位后,能给她亲子谋些好处。被管家、郑叔和原主妻子一起拦住了。原主妻子是怕爵位再回到大房去,但管家和郑叔都清楚,大皇子会和司家结亲,指定意在兵权。
这些都是司行简结合原主记忆,从郑叔言语间推敲整理出来的。或许实际情况更不堪。毕竟郑叔是一个大男人,不太关注后宅,接触也少。
大皇子和原主同岁,足足长了他侄女十岁,侯府的嫡长女也能给人做妾。可以想见他那个继嫂对怎样对待原配之女的。
司行简通过原主的记忆看到那个乖巧的小团子叫着“小叔叔”,可爱极了。
原主兄长相肖父,原主却长得像母亲。那小姑娘也像她祖母多一些,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还有一对甜甜的梨涡。虽然母亲去的早,父亲忙但也宠她,更有小叔叔带着她玩、给她买各种小玩意儿。突然之间父亲战死,小叔叔也去了战场,身边只有一个不疼她继母,这样的落差却要当时只有八岁的小姑娘承受。
还有这五年,也不知会吃多少苦。知道继母要送她去做妾时又是怎样的惶恐不安。
还有他家的乖崽崽,没有父亲的陪伴,母亲或许还因为忙于管家事务而忽视他。才四岁半,就要一个人住在前院,还要早起练武。虽然这是司家的规矩,原主也是如此。
按照这里计算年龄的方法,刚满四周岁,虚岁便六岁了,就可以开始打基础,锻炼筋骨。
但是原主怎么能和他家崽崽比呢?
哪怕很快就能光明正大和崽崽团聚,他也舍不得这几天和崽崽分离了。想个办法把他接到自己身边。
司行简趁着天未明又翻/墙出了府,临行前还叮嘱郑叔暂时不要透露他回京的消息。他躲着巡视皇城的龙武卫,来到约好的地方等楚伯瑾。
他曲指有节奏地连着敲三下,顿一下,又扣两下。门才打开。
“将军......”刘三七十分为难地看着他,似有话要说。
司行简已经看见他身后的楚伯瑾,示意他不用多言,“你去外面守着点。”径自走到楚伯瑾旁边的椅子坐下,收起放在桌子上的半个平安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