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玉一直知道乔宜贞聪敏,但是在看到车队当真?到了白日里经过的街道,眼见着就快到天牢了,还是扭头看着乔宜贞,“世子妃好厉害,圣上都没有说,居然都猜到了要来天牢。”
距离天牢越近,乔宜贞的心情越好,在徐徐夜风里,心情也飞扬起来,含笑道:“毕竟公主提到了我祖父,圣上体恤我祖父年迈,有此举并不意外的。”
“啊。”绿玉见着乔宜贞说到了公主,有些闷闷说道,“奴婢就不大机敏,现在都没有改好口,还是会忍不?住叫小姐。在宫里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乔宜贞:“规矩可以慢慢学,不?会对你太过苛责,应该和过?去在琮州的日子一样,等到红香过?来了,你还是听红香的话就好。”
“那怎么会一样。”绿玉小小声地说道,“夫人不?怎么在意那些规矩的,但是宫里头规矩森严,听梁公公的意思,犯了错会有很严重的惩罚。”
乔宜贞想着今日里还听到了帝王的私密之事,连世人眼中备受宠爱的贵妃娘娘都不曾被临幸,裴胤对简素的感情可以说是情比金坚了。
简素留着绿玉,用意是给女儿找玩伴,所以并不?曾太过?于约束绿玉,帝王既然如此心悦简素,定然也是按照琮州的旧历来做。
不?过?乔宜贞看着愁眉苦脸的绿玉,心想着自己说了,她估计还是害怕,只是细声细语地提醒她一些事。
乔宜贞轻声和绿玉说话的时候,温泽宴心想着下午见到的闵宝彤,他只记得这小姑娘天真烂漫,和孩子玩在一起,这丫鬟随了主人,两人都是心事写在脸上的人,现在绿玉忧心忡忡,闵宝彤是不是也是如此?
温泽宴想到了刚刚见到的华服公主,心中多了一股怜惜。
后来再从乔宜贞的口中知道,是闵宝彤主动提到乔御史,心中对公主更多一分感激。
*
天牢里乔聿尚未睡下,他白日里见了孙女,有些担心乔宜贞鲁莽行事,正躺着的时候,忽然见着了满室红光,是有人举着火把进来了。
这么晚了是谁到天牢里?
乔聿起身,盘膝坐在茅草上。
狱卒哗啦啦地取下铁链,紧接着进来的人居然是帝王。
过?了宵禁时间见到帝王已经很是奇怪,接下来的事情让乔聿震惊了。
怎么都不肯放弃今年攻打灵州的帝王,居然主动退让,自言灵州之事是他操之过?急。
乔聿忍不?住说道:“灵州是我大齐之地,灵州百姓是我大齐之子民,罪臣并不?是想要阻拦圣上收复灵州。圣上心系灵州百姓从来都是我大齐之福!”
“罪臣只是想着再等一等,以免这一仗劳国伤民,更不愿见圣上您御驾亲征,圣上不?应该置自身于险境。只有圣上保全自己,才是大齐之福!”
图尔齐对灵州百姓的残酷,乔御史怎会不?知道?他也记挂那些灵州百姓,想要死谏从不是因为想要对图尔齐退让,而是想要徐徐图之,甚至可以用迂回之术,一点点蚕食图尔齐的地界,另外,就算是灵州是裴胤的执念,乔御史也绝对不希望看到御驾亲征。
裴胤正是因为有明君之相,他在位可以更好的为百姓谋求福祉,乔聿才更不愿意让陛下身陷险境,为此,他做好了死谏的准备。
“乔爱卿说的是,灵州之事是朕过?于急切,所谓是关心则乱,朕乱了分寸,是朕有错。所谓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乔爱卿便是朕之镜,还请乔御史今后继续做朕之镜。”说完之后,帝王竟是对他行了大礼,而在监牢里的乔御史因为躲不?开?,生生受了这礼。
裴胤自尊自傲,就算是当年在继位大典上,太后暴怒扇裴胤耳光,用极其狠戾的言语说他不?孝不?悌,他也不?曾说自己有错,现在居然对自己认错了?
乔聿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已经睡着了,现在的一切都是梦境。
而梁公公进入到牢房里,把他那只养尊处优的手伸在他面前,一边笑着说道:“乔御史,世子妃在外等着接您呢,您等等会早些归家,乔府上下只怕都挂心您的身子。”
提到了乔宜贞,乔聿这才清醒了过?来。
梁公公这话的意思,乔宜贞应当是做了什么吧?
磕头谢恩,扶着梁公公的手起身,跟着帝王出了天牢。
一直禁锢于小小的牢房里,重?新吹到夜晚的风,乔聿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裴胤留了一辆马车给乔聿等人,仪仗缓缓向?着皇宫方向行去,等到已经不见了踪影,乔聿对着温泽宴说道:“这还真?是让我稀里糊涂的。云昇(温泽宴的字)你说说看是个什么状况,我好知道贞姐儿有没有做些不?当做的。”
温泽宴看了一眼乔宜贞,而乔宜贞笑着说道,“表哥,你就说你知道的就是。祖父这是不放心我,不?想同我说话。”
乔聿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乔宜贞。
温泽宴说道:“我也是不明所以,本在家中休息,忽然被叩门让我去城门口候着恭迎圣驾,我随着上峰同僚一起在城门口等着,结果圣上就让我一道来这天牢了。我倒是知道一件事,刚刚见着的那位公主,我下午见过?她与表妹在一起,许是因为那位公主?”
果然从温泽宴这里无?法知道消息,乔聿说道,“你说说看。”
乔宜贞笑着扶祖父上了马车,“祖父您放心,我确实是想要走梁公公的门路,看看怎么能让您出来,可还来不及去见梁公公,就有了今晚上的事。”
乔聿说道:“我刚刚看到梁公公待我很是客气,像是承了你天大的情一样。你当真?没去求见梁公公?”
“若说是梁公公承情,倒不?如说是圣上承我的情。”
乔宜贞的心情好到宛若是喝醉了一样,有一些微醺之感,徐徐清风一吹,只把心中的那点酒意吹得上头,看着祖父摇头,笑着说道:“祖父您可别不信,我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看到了那位华服公主没有?我正好帮了公主一些小忙,让公主明珠归位,公主替祖父说了话。”
乔聿看着孙女儿一直笑,忍不?住摇头,“云昇,你看看你表妹,这会儿说话没轻没重的,什么大言不?惭的话都说了出来。”
温泽宴也含笑:“表妹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乔祖父您能出狱,晚辈也是欣喜,感激圣上点了我随驾,可以恭迎您出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