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拇指、食指摁在李澹颈部的大动脉上，只要他一发力，李澹的喉咙上就会出现两个血洞。
卫帝回头看了天行毅一眼。“年轻人，你得了众镜刀，已经是上苍厚爱，但是别幻想上苍永远眷顾你，上苍如果真的眷顾你，你应该是帝王，应该站在权势之巅，而不仅仅是一柄七众刀而已。”
他微笑着，“你的朋友和这个贱人现在生死皆在于朕。朕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现在就杀掉这贱人，然后交出众镜刀；二是你们三人皆死，朕等你答案。”
天行毅的目光落到卫帝的乌黑铁刀上，紧抿着嘴唇没有回答。
卫帝冷笑一声，一手控扼李澹喉咙，一手乌黑铁刀遥指天行毅，忽然怒喝：“还不快动手？你还有得选么”
卫帝这一声狮吼，天行毅只觉得耳边一震，而后是一片空白。他直视卫帝，这位北卫国家元首正凛然生威地看他，威势沛然莫之能御。
天行毅的一生中，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强悍和沉重的帝王威严，自他的头顶沉沉地压下。他平素从无畏惧，哪怕是对帝王之尊，尔朱荣的威势亦不弱，西蜀少年君王他亦从无惧心，此刻，他感觉有一丝惧意。
但随着惧意而生的还有一丝豪气：“乱世将至，天下即将英雄四起，但卫帝已然六十余岁，虽有威势，但绝非与人征战天下的英雄，他只是一个帝王，要一统天下，要建功立业，不杀几个帝王，岂能成功？为帝王胁迫，并不耻辱，但若杀了一个帝王，那却是泼天荣耀。日后笼络群雄，与天下争锋，这便是资本。”
一念及此，他忽然觉得醍醐灌顶。
卫帝拿李澹和贵妃娘娘要挟
，卫帝真敢杀李澹么？李澹毕竟来自灵山，卫帝武功虽高，虽有众定刀在手，但他岂敢不将灵山放在眼里，众定刀灵山所造，既有赐予之能，定有遏制之力。
至于尔朱英皇的姐姐，确实有可能被卫帝所杀，但贵妃娘娘所做作为，死不足惜，身为帝妃，与大臣偷换，且诞一子，又欲与大臣奔逃，内通太子，外通大随，企图颠覆，放在任何国家，都是死罪。
想及此处，他笑了。
卫帝一吼，仿佛高僧当头棒喝，一切明白澄澈，顿明三千大千世界。
天行毅缓缓举起众镜刀，眼神变得冷静，无所畏惧。
“李澹，你想必不敢杀，至于贵妃，你要杀便杀，她也算死有余辜，但我不杀她，免得污了我的刀。”
“很好，”卫帝缓缓绽开笑容，“你不怕死？”
“人生总有成败胜负得失，既已选择，便千万人吾往矣，生死何足道哉。”
“哦？”卫帝也不禁佩服，“你，还很年轻，可能男女之乐都未享受过吧？死了岂不可惜？不过，朕会厚葬于你，找史官为你书传，以俾你之豪气壮举流之后世，亦不淹没。”
天行毅哈哈大笑，道：“我若取胜，亦当为陛下书传，陛下豪气，虽为我所诛，但气概豪迈，叱咤风云，虎骑训练有方，境内安集，百姓安堵，民乐其夜，不失为英雄”
卫帝见天行毅如此倔强，言辞中绝无屈服之意，面上神色之间轻蔑尽去，已转郑重。
“朕的儿子之中若有一个似你这般。朕便欢喜的很了，只可惜朕之诸子仿佛猪狗，皆无智识胆略。生子当如天行毅。”卫帝沉吟片刻，赞叹一声。
李澹闭目，他的识神这时早已经通过卫帝控扼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悄悄潜入卫帝的识神之中。
卫帝虽听说李澹触手便能获取对方消息秘密的能力，但他此刻自恃已经完全掌握局势，所以，毫无顾忌。
李澹识神早已通过卫帝两指过渡潜入卫帝体内世界。
尽管他的灵力在击败潜入王后体内的恶我后，自身的灵力得到锤炼增长，已非仅仅只能窥探对方识海内消息。对一些识神内的小念头，小意念能以自身灵力诛之乱之。
但卫帝这等枭雄识海之中，意识极其坚强，不似普通人意志薄弱，他这时喉咙又受遏，压迫过甚，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虽能轻易窥探出卫帝杀人之意识，但卫帝这种意识力根植于其坚强的意志，并非一些普通俗人脑海中无根的小意识，小念头，轻易便能摧毁。
李澹叹了口气。
他这时更感觉到灵山圣长老的神通广大，人的躯体识海之内，广大无限，不啻于又是一重宇宙，甚至比眼睛所见的外部宇宙更加宽广阔大，他遨游甚浅，仅能粗探，若是修炼成圣长老这般能力，此刻轻而易举便能将卫帝杀人念头抹去，更换成善念，诸般大事弹指之间便能解决。
一想到此处，顿觉流连红尘，简直是罪恶，丧失了窥探世界真正本源的大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