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冰冷的颜色,黑色的丧服密密匝匝,深深刺痛着迹部景吾的眼,那冰冷肃杀冷寂的场景,至今记忆犹新。
母亲唯一一次向他发火是在一场葬礼上,夏妃的葬礼上。从来视自己为骄傲的母亲,一直视他为珍宝的母亲,一从英国赶回来就狠狠的给了他一记耳光当着在场所有宾客的面骂了他一句:“混蛋。”
就连丹尼尔也向他投来鄙夷的目光。
那场冰冷的葬礼就像挥之不去的梦魇。
水晶棺里是她冰冷的身体,她双手合拢放在身前,一头酒红卷曲的长发披在胸前格外安详,像熟睡了一般安静,她的脸上早已经失去了血色,身上火红的玫瑰花裙显得格格不入。应她的要求,她的葬礼并不是单调乏味的黑白,更多的是热忱灼眼的红。
也因此所有人都私下议论着这场葬礼。
“好奇怪的葬礼。”
“到处都是红玫瑰。”
“跟婚礼一样。”
一句话刺得他痉挛抽搐。华丽如他,到死却没能给满足她,给她一个像样的婚礼。
“听说迹部夫人生前最喜欢的就是红色。”
“阿夏最喜欢的就是红色,她总说红色是小景的颜色。”红色,代表他的张扬、炫目、高贵、热忱……
那句话如锋芒在背,他的身子瞬间僵住,双脚似灌了铅一般不得动弹。
红色是小景的颜色。这就是她热衷于红色的理由她喜欢红色的窗帘,红色的地毯,红色的衣服,红色的玫瑰……本堂夏妃到死都不肯放过他,她就是想要自己愧疚一辈子。
“迹部前辈,节哀顺变,无忧还需要你的照顾。”有人抱着刚出世不久的孩子到他面前,希望他能因为孩子而高兴一些。
他将视线渐渐转至那个孩子,却是没有任何的表情。看着那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小脸,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一样复杂。
他的表情明明阴冷森然的让人觉得可怕,可是那个孩子却是一直都笑着。这就是她舍弃生命也要给他生下的孩子,此时此刻笑得那么开心,即使是在自己母亲的葬礼上他也一刻都没有停止过笑。他的笑那么美那么甜,一如他的名字,一如他母亲的期盼,一直,一直无忧无虑地笑着。
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不知道被谁放大的遗照,用不容置疑的道:“把遗照和遗体一起送去火化!”
之后,他抱过孩子,头也不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