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白望亭正窝在沙发里看杂志,刘杰忽然闯进来。
“亭亭,有情况!”
“什么情况,哪方面情况?”他头也不抬地问。
“是庭长那里。”
白望亭这才将眼睛从报纸上挪开:“吴疏月去找他了?”
“对。”
他笑了笑复又低下头。
“庭长请她进去了。”
“什么!”白望亭一惊,“这怎么可能呢?那老头子咱们前前后后卖了多少人情铺了多少钱,他才肯同咱们见一面,凭什么她一去便能进门?”
刘杰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或许庭长也是吴小姐影迷?”
“胡扯,那老头子就不看电影只看戏!”
白望亭又不禁站起来,踱过来又踱过去,半晌方才摇摇头说道:“这丫头片子,真是不能小瞧她,从前总觉得她柔弱单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倒是我单纯才是真的。”
刘杰一愣:“那你是……不喜欢她了?”
“谁说的!”白望亭骤然翻脸,又皱着眉头瞪他一眼说道,“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她既然嫁了我就是我媳妇儿,我不得对她负责吗?你看她一天天儿都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儿了?”
“什么样,我看人家现在挺好的,又是大明星,又很多人喜欢。”
“那就好了?你看她现在过的舒服吗?高兴吗?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快乐吗?”
“说实话吗?”
白望亭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也觉得我委屈她了是吧?”
“那倒也不是。”刘杰沉默片刻说道,“可是我觉得,她原来确实不如现在过的快活。”
“你……”
刘杰一看形势不妙赶紧跑。
“站住,回来。”
“你不能揍我!”刘杰隔着窗子说。
“不揍你。”
“你发誓!”
“我发誓。”白望亭有点儿不耐烦。
“对天发誓!真诚点儿!”
“好好,我对天发誓,你过来,跟我说说。”
刘杰这才试探着挪回来:“那我说了,你真不能打我,阿绿马上回来了,让她瞧见你打我,我也太没面儿了。”
“不说了吗,不打你!”白望亭坐下方才问道,“为什么你说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快活?”
“我哪知道她快活不快活,我就那么一说呗。我就觉得,她原来搬来咱们这儿之前的时候,整天活蹦乱跳的,嘴里总哼着歌儿,虽然她也不说自己高兴,但你瞧着就知道她是高兴的,可自打她住进来以后,你还听过她唱歌吗?百灵鸟突然不唱了,那不就是不快活吗?”
说起来还真是,白望亭竟一时也想不起自己上次听她唱歌是在什么时候了,若没记错,仿佛还是张啸林掌管着金百丽的年月。
难不成,自己竟真的这样亏待她,这样的让她不快活。
他又想了想说:“她就是喜欢唱,我不让她唱她便怪我。可她哪里知道,我也是有苦衷的。我那样想要跟她长久,可他父亲根本不许,更何况张啸林与我的关系那样紧张。”
“可她现在也不唱了。”刘杰说道。
转瞬的静默。
“亭亭,我有个主意但是不知道对不对,按说你念过书我没念过,我懂的道理没有你多……”
“你说都说了,又支支吾吾的。”白望亭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
“我觉得吧,这有的人呢就是闲不住,你就看阿绿吧,你说给人做帮工有什么好?说是帮工其实就是下人,她原来给吴小姐做下人,还有姐妹情分在那里,可是现在吴小姐知道她淘孩子辛苦不用她了,她又偷偷摸摸去别处做活,就好像不做便活不下去似的。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白望亭也看着刘杰,“这些女人就这么信不过咱们吗?”
“我也说,我还差点儿跟她翻了脸,可是她那天问我,她说若有朝一日,她赚了许多钱不许我做事行不行?”
“那当然不行,那岂不是吃软饭吗?”
“对啊,我也那么说。”
“可是她又问,若天下男人都是靠女人养活呢?”
白望亭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你看,我当时也是跟你一样,我一下就没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