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物是人非啊。”金牡丹说,“最起先是你嫁人了,后来芳华和茉莉也走了,菲纹死了,红霄又让她老娘抓回去结婚,金百丽的老人都快走光了,那些个新人一个接着一个,也是今天来明天走,台子还没唱热转眼就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且一个比一个厉害,比你还要招人嫌。”
听到这吴疏月不解一笑说道:“我还想着,你怎么有功夫在这里跟我怀念往昔,别是被什么小鬼缠了身,又或是换了魂,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讲话这么讨人厌,除了你没有别人。”
金牡丹笑了笑未置可否,说道:“下周是我的唱片发布会,白太太若有空,可以去瞧瞧热闹。”她又想了想说,“也不止你,从前走了的姐妹们我也都一一告诉了,除了死了的。”
吴疏月勾起嘴角轻轻一笑:“你的显摆我已收下了,至于热闹,我就不看了。”
她缓缓转身刚要离开,却听金牡丹说道:“料定你也不去,可我还是想着要来一趟。”
“哦,为什么?”
“怎么说呢,”她竟忽然轻叹一声,要知道骄傲如母鹅,从前是绝不会叹气的,她微微低着头,眉峰颦颦说道,“许是年纪大了,又或是春去秋来,也可能是时局动荡,生意太不景气。总之呢,”她又叹息一声,“从前总觉得你们个个儿都讨厌,可如今吧,竟又觉得你们仿佛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吴疏月瞧了她片刻又慢慢地踱回门前说道:“你总算明白了,其实我们个个儿都不讨厌,因为只有你最讨厌。”
她说完这句“噗嗤”笑出声,果断转身,甩下金牡丹,快步跑回屋里去了。
好爽!
吴疏月笑的无比灿烂,“噗通”一下跌进软软的沙发里。
白望亭刚从楼上下来,便看见阳光下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一身白色睡裙翘着脚丫子窝在墨绿的天鹅绒沙发里,他走过去在她脸上轻轻地掐一把问:“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吴疏月举着唱片在他眼前晃一晃:“金牡丹的新唱片。”
“哦?母鹅也灌唱片了?”
“可不是。”她又叹息一声颇有几分幽怨地说道,“可见平城的音乐界在少了我金百灵以后,已经退步到了何种境地。”
她又抬起下巴颇有几分骄傲地对白望亭说:“方才金牡丹来,说金百丽现在很不景气,之前的姐妹也都走的走,散的散,结婚的结婚了。”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白望亭坐在她身边,又长臂一伸将她揽在怀里,左手摸着她的小腹附耳问道,“有动静了吗?”
“哪里来的动静呐?”吴疏月无奈。
“不应该有动静吗?”他认真地问,“我听他们说是可以听见的。”
“那也要月份大一些才能听到,我这才两个月不到,能听到就奇怪了。”
“那不一定,你那么皮,没准儿孩子活泼些。”
“走开啦!”吴疏月推开他毛绒绒的脑袋,又撅着嘴说道,“你才皮,我多温柔啊。”
她对着金牡丹的唱片发了一会儿呆问道:“金牡丹今天过来请我去参加她的新唱片发布会,你说我要不要去?”
“去那干嘛,在家养胎呢。”白望亭说。
他很重视这个孩子,甚至有些时候,吴疏月觉得他比起自己还要更加重视。
“可是我已经闷了好久了。”她拉着他的手不动声色地撒娇。
“头三个月务必要小心,”他捋着她的头发说道,“若是别人倒也罢了,那个金牡丹你一向与她不和,若她另有算计怎么办?”
“她……”吴疏月皱着眉头,“她这个人呢,虽然有些讨厌,可是也没有那么坏啦。”
“知人知面不知心,”白望亭又说,“再说了,就算她不使坏,你看见她就影响心情,这对宝宝也是不好的。”
“可是我现在发现,我看见她真的很快乐,尤其是看着她那副孤独落寞的模样。”吴疏月刚说完突然回过神来,“不对啊,她一个抢别人老公的狐狸精,有什么孤独落寞的?”
“是啊,所以还是别去了。”白望亭说着看看时间,抱住她的脑袋响亮地亲了一口,起身说道,“我先去厂里,有事回来再说。”
“哦,你去吧。”吴疏月乖巧地摆摆手。
他又说道:“你乖乖在家等我,我不在身边,哪里也不许去,听到没有?”
“哦。”她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诚然,他疼惜她,疼惜孩子,这是很好的,可是疼惜太过也是一种令人有口难言的折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