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白望亭跟着吴疏月从化妆间走出来。
石凯还在门口守着。
白望亭瞥他一眼,冷飕飕地打趣:“阁下还在呢?”
石凯瞪了白望亭一眼便想跟上去,然而吴疏月回头对他说:“我要下班了,没你什么事了。”
“可是……”石凯看看白望亭欲言又止,刚才他不小心称吴疏月“大小姐”已经露了马脚,也不知道这个姓白的有没有注意到,现在他看着吴疏月,只能隐晦地提醒道,“百灵小姐的这位歌迷,有些过于疯狂。”
“有吗,我不觉得。”吴疏月拎着小包气哼哼地说,“我看你倒是挺疯狂的,让你下班都不走,工作狂啊。”
说完又对白望亭甜甜地一笑,挽着白望亭走远了。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白望亭心脏漏了一拍,他原本并没有想到,吴疏月的举动会这么大胆,反而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还好,她刚走出门就送来了手,抬起手掖了掖鬓边的碎发,对他说道:“白先生你别误会,我平时不是那么……我没那么随便,刚才我是故意气他的。”
“哦。”白望亭倒是并不反感她的随便,只是略略有些意外罢了,他想了想问道,“为什么要气他,他不是你的保镖吗?”
吴疏月微微抬起下巴不悦道:“保镖是保镖,管太多了,有些讨厌,而且他总是给我打小报告。”
“小报告?打给冯德昌?”
“唔。”
吴疏月没有正面回答,气氛倏然有些凝重。
“你和他……”
“他那天跟你讲什么?”
白望亭和吴疏月同时开口,又同时地再一次陷入沉默。
吴疏月犹豫片刻,转身望着白望亭解释道:“如果他跟你讲了我的什么坏话,你千万不要信,是他污蔑我的。”
白望亭迟疑地打量她一眼:“他为什么污蔑你,你和他有什么恩怨吗?”
“是有一些……恩怨。”吴疏月低着头,仿佛不知该怎么解释才能说的清楚。
“很复杂?”
她点点头。
“他有什么事愧对你?”
“对!”吴疏月抬起头说,“他欠我的!”
“欠你?”白望亭想了想说道,“以他的身份,欠你的钱基本不可能,那就是欠你的情?”
“嗯!”吴疏月又点点头。
白望亭的目光瞬间暗下来,漆黑的眸子里透出一股隐秘的锋利,他再一次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巴不得立刻就抬脚离开。
可他又犹豫了,相隔一步,他回头注释着吴疏月,波澜不惊的目光中藏着难以言述的祈求,在此之前,他未曾想过自己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让自己沦落到如此卑微的地步。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说道:“再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欠了你什么情。”
吴疏月看着白望亭有些茫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好端端的白望亭,突然就不高兴起来了。
“我和他的关系……他没有告诉你吗?”
“……”
“没有吗?”吴疏月想到这突然也有点生气,她想那老头子必定是觉得自己做歌星丢了他的脸,所以才不敢对白望亭说自己是他的女儿,也好,他不说,那自己也不说,于是她撇撇嘴说,“也对,我和他就没有什么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吴疏月说完就要走,却被白望亭拦住,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比刚才更加愤怒了,压着眉头深深地望着她:“吴疏月,你在耍我吗?你是觉得我傻,还是认为我瞎?那天你们两个在众目睽睽之下眉来眼去,你以为我都看不到吗?”
“眉来……”吴疏月先是有些惊讶而后又觉得愤怒,大声地质问道,“你怎么这样讲话!你以为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你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她愤怒地走来走去,“我还以为,我以为你今天会来找我,是因为你不会被他的话蛊惑!我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我以为你会相信我!原来我又错了,你比他们,比他们所有人都可恶!你比他们所有人都要过分!”
她又快步走到他面前,目光灼灼直视着他的眼睛:“既然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今天又何必过来?反正昨天你已经把我赶下车子丢在路上了不是吗?昨天我们就没有任何瓜葛了不是吗?你又何必再大老远的找来呢,白先生?还是说,你也觉得,我们这些在歌舞厅卖唱的歌女,原本就不需要尊重,是可以随便让你们有钱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对吗?对不起,金百灵不是,您找错人了!”
白望亭愣住了:“不,我的意思是……”
刚好,一个人力车夫拉着洋车过来:“先生,小姐,上车吗?”
吴疏月二话不说便坐上车,对车夫说:“不用管他,爱莎公寓。”
“好嘞,您坐稳了!”车夫吆喝一声,拉着洋车一溜小跑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