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玩味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
她又看向门口附近的保安员,那些保安员个个人高马大,平时看上去非常有安全感,偏偏这会儿,他们就像约好了似的,个顶个装聋作哑。
吴疏月背靠着吧台,心想无论如何,自己不能露怯,一字一句地质问道:“打你怎么样,你知道我是谁?”
顺子还真愣了一下,反问:“你是谁?你不就是金百灵吗,那个唱歌的。”
吴疏月便不说话了,就只是故作冷静地与他对视。
顺子瞧着她那样,好像真的不怕,一时也有些犹豫,故而又上前一步问:“你是谁?什么意思?说啊!”
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轻蔑里的带着些冰冷的傲气:“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也好意思搭讪,张啸林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顺子一听有人提到张啸林,猛地一激灵,回头一看立马就呆住了:“白……白……白白……”
“拜拜。”白望亭微微歪着头,手里依旧握着他那根不甚文明的文明棍,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象牙杖首,淡定从容里透着一丝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顺子竟然没吱声,一个字儿都没崩出来,点了个头就溜了。
吴疏月紧握杯子的手终于放松下来,一不留神,杯子落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这回那吧台的服务员倒是听见了,赶紧跑过来,刚才在门口晃悠的保安员也有意无意地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白望亭拉着她后退一步,绕开碎裂的玻璃,也没说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银元交到服务员手里说:“这是杯子钱,顺便把地上收拾了。”
服务员掂掂手里的银元,别说一个杯子,十个八个也够买,立刻换一副嘴脸笑着说:“好的,好的。”然后忙不迭地去打扫。
吴疏月跟着白望亭走到门廊底下,愤愤不平地嘟囔:“哼,刚才我向他求助他听不见,现在只不过摔碎一只杯子,他倒是来的飞快。”
“以后就学会了,下回再遇到这种事,先砸杯子,你把能砸的都砸了,他们肯定得来。”
“咦?好像有道理哎!下回就这么办,把那帮臭不要脸的砸到破产!”吴疏月叉着腰颇有几分金刀铁马的威风。
白望亭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她,眼里漾出一阵淡淡的笑意。
吴疏月突然一阵心虚:“我……我是说,把那些坏人……是坏人……”她又抿抿嘴说,“我刚才是太生气了,所以才口不择言的,我平时没有那么粗鲁……我很斯文的。”
白望亭低下头微微一笑,话锋一转问道:“你不是说我不来你也不来吗?”
“我……”吴疏月一愣,“我是因为,是小张经理请我来的,我的那两张票已经丢掉了,你看到了的。”她急着解释,忽然又想起什么,匆匆低下头,目光里闪过惊鸿似的一瞥娇羞。
“哦。”白望亭静静地望着她良久,而后仿佛不经意地说道,“你们那位小张经理,对你倒是很有心。”
“是啊,那当然,我是他的摇钱树嘛。”说到这,吴疏月倒是坦然许多。
“只是这样?”
“是啊,不然呢?”吴疏月有点懵。
“也是。”白望亭想了想又说,“我原本今天是约了和黄老先生打牌,没想到突然来了个朋友,是他非要来俱乐部开开眼,这才临时决定过来。”
“哦。”吴疏月点点头,低眉浅笑着说,“那就好,我以为你是因为报纸上的谣言生了我的气呢。”
他固然是生气的,只不过一看到她本人,又怎么都气不起来了。
这也是有些邪门,他隐隐约约仿佛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又不想承认,仿佛一旦承认了,便会万劫不复似的。
他望着眼前珠玉似的人儿,又想起赵东风的话,顿时心里头一阵烦躁,皱皱眉头说:“谣言方才止住,你我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哦哦,好!你放心,我明白的。”她耸耸肩膀,有些害羞地笑着说道,“知道你不是真的厌我,我就放心了。”然后又开怀地向他挥挥手,“那再见咯。”
因她这一句话,白望亭刚迈出去的脚又鬼使神差地顿了顿,本想着大大方方跟她转身道个别,可就因为这一顿一留,目光交错间,气氛就变了,竟生生地营造出一种依依惜别的暧昧气氛。
想来,若此刻被那些听风就是雨的记者看见,指不定又要编出什么“道是无晴却有晴”的故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