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慧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眉间皱褶依旧,“知道什么?”
陶灼皱了皱小鼻子,“我不信那个人没跟你说。”
守慧不说话,就脸色微沉,静静的看着陶灼。
陶灼不禁坐直了一点,小脑袋低垂,脸上有些忐忑不安,手指轻轻在桌上滑动,轻咳一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就是,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好了,我不怪你,你不轻易说出此事,是对的。”守慧无奈一笑,他总归,是拿陶灼这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没办法的。
“耶,守慧,你真好。”见守慧如此轻轻放过了自己隐瞒他,还撒谎的事,陶灼立即高兴的轻呼一声。
“不过,以后若再有这种事,一定要让暗七跟着你,或者让长空传信,直接找我帮忙,不能再像这次一样,自己单枪匹马的去了。”守慧脸色郑重无比,声音也满是认真的开口说道。
“好,我一定不会忘的。”陶灼干脆的应了下来,又趴在石桌上,笑吟吟的和守慧唠叨起平日里的小事。
……
“守慧,你回去吧,我走了。”陶灼拎起小裙子,回头冲静静看着自己的守慧挥手。
守慧点了点头,却没有动,依旧静立在原地,直到陶灼的背影不见。
时光荏苒,匆匆而过,时间恍惚间又过去了六年。
陶灼靠在几榻上拿着一卷行记,边看,边监督着已经七岁的陶行嘉练字。
门吱吖响起,陶灼抬头,就看见美男爹满脸笑意的走进书房。
美男爹俊美依旧,只有那越加厚重沉稳的气息,才能昭示出,他已经年过而立,三十有二了。
陶灼无忧无虑的,便已经十四岁了。
而陶定章,因在三年通判期间政绩卓越,直接升任柳州知州,从五品。
“爹,今日怎么这么高兴?”
“对啊,爹,”
陶灼婉转的声音和阿福清脆的童音一并响起。
陶定章笑意微微收敛,先是在屋内看了一眼,没有找到想见的人,“你娘呢?”
陶灼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去厨房了,阿福说要吃娘亲手做的花饼,”
板板正正坐在特制小书桌上的陶行嘉,小脸微皱,努力摆出了一副严肃的模样,“姐姐,我长大了,不可以叫我阿福了,要叫我行嘉。”
陶灼看着他这一副,努力装作正经严肃,却可爱的不行的样子不禁灿烂的笑起来,随后表情猛地一变,一手捂心,柳眉皱起,一副伤心不已的样子,“可是,姐姐想叫阿福啊,不叫的话,姐姐会不开心的。”
阿福刚刚抬头,就正好看见了她这般模样,顿时有些烦恼的皱了皱眉,“那好吧,可是,只许在家里叫哦。”
“好的,有外人在,我就叫你行嘉,好不好啊。”
“嗯,好。”阿福郑重点了点头,又开始认真的练起了字。
陶定章行至桌前,不过几步间,便已收敛了那副喜不自胜的模样,又恢复成了一脸风轻云淡的微笑。
笑吟吟的看着她们姐弟俩说完,眼见陶灼又一次糊弄住了阿福。
小阿福啊,你还玩不过你姐姐呢,这样想着,他微微摇了摇头,在靠椅上坐下,拿起一本行记翻阅起来。
没错,又是行记,陶灼家里,四书五经,远远不及行记之多,因为美人娘亲好山水,可出门不易,美男爹就搜罗了许多行记回来,二人翻看。
美男爹还亲口许诺过,待他五十岁,便上奏致仕,而后带上美人娘亲,一起看遍天下美景。
“爹,到底是什么事啊?”陶灼见爹爹不准备再说,遂放下手中的书,好奇不已,到底是什么,能让随着年纪增长,逐渐喜怒不形于色的美男爹如此开心?
陶定章翻过一页,嘴角又带上了些许笑意,“就在今日,朝中传来消息,有人献上一种从未曾被人发现的粮种,亩产竟可达千斤。”
献上食粮?千斤?陶灼转念一想,随即恍然,这说的不就是女主嘛。
她记得,就是这一次,女主献上玉米,皇帝大悦,好像还被封了个什么县主来着,让她的身份瞬间水涨船高,在府中扬眉吐气起来。
随后她又回忆了一下,按照书中所写,献上粮种之时,她和男主,也就是陶灼的未婚夫,此时已经见过几面,并且互相有了点情愫。
想到这里她捻了捻手指,就是不知道,在她这个未婚妻没死的情况下,他们还会不会,如那本话本里一般,那般浓情蜜意了。
“爹,你知道是谁献的吗?皇上又赏了她点什么?”陶灼眼睛一转,还是确定一下,比较好。
陶定章摇了摇头,“这倒是未曾提起。”
陶灼微微一笑,没事,是不是女主,过两天就知道了。
“宁国公府十三小姐,傅婉瑶,赐永安县主。”陶灼低声说道。
翠浓见小姐似乎想到了什么,自动退下,她今年也已经年方双十了,三年前,华云芝就将她配给了福全,依旧留在陶灼身前伺候。
果然是她,陶灼悠悠想到,随即心里有点可惜,有主角在的地方,可不是一般的热闹,然而她人在柳州,竟然生生错过了。
不过——她撑着脸颊,仔细想了想,美男爹三年一任,今年,似乎就是第三年了吧。
正想着,一声鹰唳,如今已是雄鹰之姿的长空身姿英武的扑下,落在陶灼身前的石桌上。
陶灼伸手,想抚一抚它的脑袋,已长成大鹰的长空脑袋猛地一闪,就欲避过去,陶灼嘴角噙着笑意,面色丝毫未变,透着玉色的素手轻轻划过空中,准确的落在它的小脑袋上,还故意揉了揉。
长空见没有躲过,只能有些垂头丧气的安静下来。
陶灼这才抽出它腿上竹管里的小纸条,认真的看了起来。
——
阿灼:
见字如晤,昨日恰好寻到一枚上好红翡,色泽明丽,质地细腻,其色如三月桃花,美不胜收。
知阿灼甚爱之,静待阿灼亲取。
守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