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茶水泼到门前,距离荣云姝的裙角不过咫尺,明眼?人一看?便知,太后迁怒的人不是长公主?又是谁?
太后林氏有些日子没瞧见荣云姝到寿庆宫请安了,她一向阳奉阴违,无事不登寿庆宫的宫门,此次前来,定然和北野连所言之事脱不了干系。
太后料想到荣云姝必定揪住北野连发难,迫不及待地想通过这件事质问她,但荣云姝一开口却只字未提昨夜的惊险,仿佛从未发生,坐在寿庆宫里?提起了去皇家围场春猎的事情。
太后抿了口宫人捧来的新?茶,左右打量着全须全尾的荣云姝,问及她今早抱恙的消息,不禁冷笑道:“永乐,你现在可是越发娇贵了。哀家看?这皇宫倒把?你养出了一身毛病。”
荣云姝不置可否,抬起眼?注视着面前不掩好恶的太后,回答道:“多亏太后的关?照,才让本宫噩梦连连,白日夜里?都谨小慎微,哪怕眼?前只是一个泥坑,也不得不如履薄冰。”
“但也正因如此,深宫高墙里?的人心向背,本宫才能?逐步洞悉。”荣云姝走出寿庆宫,回了太后一个明艳的笑靥,“太后接连送了本宫好些大礼,本宫也得找时?间还?礼才是。”
背影离去的时?候,太后捏着那块断绳的近侍令牌,咬牙拍在桌案上,“查!是谁丢了令牌?这块令牌怎么跑到北野连的宾舍去了!”
太后身边伺候的大太监一摸腰间,眼?睛瞪大,陡然双膝跪地。
寿庆宫外,琴叶紧跟着荣云姝,并不赞成长公主?和太后正面冲突,毕竟太后执掌大部分政权,如今的形势对清晖殿不利,何况长公主?被北野连掳走的事情,无凭无据,也绝不敢声张。
“本宫自有打算。琴叶,昨晚的事,是本宫大意了。北野连目中无人至此,这次春猎必定会挑起事端,本宫前去,也好庇护皇上。”荣云姝眼?底掠过的情绪令人哭笑不得。
琴叶只是个奴婢,她见长公主?心意已?决,纵使再劝也唤不回长公主?的念头,也就选择默认,但尽管如此,去皇家围场的前一晚,还?是郑重其事地告知长公主?,“您与宁王,切不可再越雷池。长公主?瞒不住奴婢,也抵挡不了先?帝的遗诏。”
这番话?彻底将荣云姝心尖的旖旎浇灭,冷不丁让她想到了荣赦的伤势,春猎期间,他再也受不得伤了。
于是等到春猎时?,大楚皇室携朝廷的肱骨栋梁一齐角逐春猎头筹,北野连跟在车队中,回忆起当日宾舍被人半途劫走的荣云姝,不禁将皇室众人都盯上了,目的也很?明确,便要在春猎中将这些不识好歹的大楚庸才变成手下败将。
拔得魁首之人,竟是他这个结戎四王子,想想就觉得解气。
北野连抬手挡下车帘外的光线,眯着眼?睛将那晚折断的玉簪放在掌中细细把?玩。
此时?,荣云姝的目光似有若无,挪动到不远处的马车上,也不知荣赦养伤几日,这山路颠簸会不会又牵动了他的伤口。
琴叶将备好的吃食举到她眼?前,轻唤两声,见她并未回神,只得拂下车帘,低声恭谨道:“一路上人多眼?杂,还?请长公主?万事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