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苦思冥想着,墙外又有了动静,这次是机关打开的声音。荣云姝的脸色煞白,双唇也没了血色。
北野连的脸出现在暗室充斥的光影中,她紧闭双眼,在黑暗中被蛮力扯到床榻上。
穴道解开,她奋力挣扎,却被一掌扇到床头,脑后磕到硬枕,眼前晕眩的空隙只见北野连欺身覆上——
她满眼惶恐,羞愤欲死的情绪将她拽入深潭,整个身子犹如被铅水灌溺般透不过?气来。
有声音向她袭来,她拼命捂住耳朵。
嘴角渗出淋漓的鲜血,她不仅想咬破嘴唇,更想咬舌自尽。
“长公主……”那声音很低,很沉,隐忍着?心疼,可她什么也不想听。
荣赦紧紧地将她揽入怀中,颈后一痛,惊惶失魂的女子仿佛想一刀斩断他的头颅,纵使嘴里的血腥浸润了她的口鼻,她也丝毫不松口。
“姝儿别怕……”温厚的手掌在她身后轻柔地拍着?。
荣云姝缓缓地睁开眼,眼睫颤抖着?,唇齿间涌入的气息将她从深潭中打捞起来,再也无法抑制,她抽噎着哭出了声。
荣赦依旧揽着她,似乎风云骤变,山崩地裂亦是如此,他会一直将她牢牢地护在怀中。
“皇叔,你?杀了北野连?”
荣云姝哭红了双眼,眼底更像绛雪弥散的冰冷,她心知此刻他们还在宾舍,当前必须全身而退。
她离开荣赦的怀抱,扯下披帛替他包扎颈后见血的咬痕。荣赦握住她颤抖的双手,“长公主,让我来。”
荣赦不想让她瞧见这咬伤,也不愿她因?此愧对自己,连连噩梦。
她抽出手,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湿润,将视线投到了昏迷不醒的北野连身上。
荣云姝担忧,北野连无缘无故死在宾舍,会让结戎对大楚开战。
荣赦却盯着北野连脑后的血迹,旁边的碎花瓶有些刺眼,“他今夜死不了。想死也没这么容易。”
说着包扎完伤口,起身将药丸塞进北野连嘴里,用桌上的冷茶灌入,直到他和水咽下。
荣云姝暂且放下心中思虑,未免北野连的随从发现他们,两人对视一眼便破门而出,飞离房檐之前,荣赦往北野连寝房门前扔下一块断绳的太后近侍令牌。
“不好!快,快救四王子……来人,抓刺客!”
宾舍里的随从本不想打搅北野连的兴致,可之前隔远了还能听到房内打?砸惊呼的喊声,现在却什么动静也没有,实?在蹊跷,于是便提着?胆子到寝房门前,入目便是房门大开,地上一块被拽断黑绳的令牌,北野连躺在血泊里,床榻上哪儿还有半点人影?
北野连的随从倾巢而出。
荣云姝不会武功,此刻被荣赦揽身越过?重重房檐,察觉到他气息紊乱,一抬手,满掌的温热。
“皇叔,放我下来……”荣云姝蹙眉略微挣扎。
两人落地,荣赦左肩的黑衣紧贴在臂膀上,血水顺着?手指滴落到地面。
“只是肩伤复发而已。”荣赦勉强笑了笑。
荣云姝却有些气恼,伸手轻触到他的左腹,温热的鲜血继续淌出,浸湿了地上的脚印。
“京畿遇险是真事,你?受了重伤对不对?”
荣赦正欲反驳,身后的街巷传来凌乱匆忙的脚步声。
荣云姝镇静下来,扶着他拐进黑暗中。
倘若明火搜寻,血迹必定会暴露他们的行?踪,荣赦显然没有气力再和北野连的随从对抗,而他们的身份绝不能公诸于众。
去找林锦芍!
她之前被林锦芍出卖,无人能猜想她会再回到那所宅院。
荣云姝总觉得今夜的所有事,和林锦芍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