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止手里执剑,缓缓抬起头来,瞧着李太后微微一笑:“皇祖母杀尽兴了不曾?若是皇祖母尽兴了,现下,可就轮到孙儿了。”
李太后骤然瞪着薛止,心下暗道不好,正预备叫身边侍卫赶紧动手:“赶紧把这贼……”
一句话未曾说完,李太后的浑身上下就已经僵住。
薛止往前闯出,疾步上殿,一瞬之间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那柄还沾着血的刀锋,就近近地贴在了她的嗓眼之前,只要再往前一靠,立马就能要了性命。
连嬷嬷在一旁吓得大叫,“三皇子!这可是太后娘娘!您怎敢……!?”
“怎么不敢?”薛止声音里含着淡淡的笑意,将刀锋又往前贴了一丁点。
瞬间,刀锋所及之处便滚下颗颗血珠。
李太后咽了一口唾沫,攥紧了手冷声道:“薛止,你以为你今日杀了我,能活着走出这盛京宫吗?”
连嬷嬷也赶紧大叫道:“三皇子,如今盛京宫当中各处埋伏着太后的人,你若是敢对太后不利,你还有命出去么?李氏一族和贤妃娘娘不会放过您的!”
薛止听到这话,像是觉得好笑一般,淡淡一笑道:“都什么时候了,皇祖母还拿这话威胁孙儿?皇祖母,您不会真以为孙儿蠢到这地步,会害怕您埋伏在宫里的这几个人了吧?你听听,外头现在都是些什么声音?”
李太后一怔,凝神挺过去,但听闻慈宁宫外已经是一片喊杀声。
她顿时浑身绷紧,颤声道:“玉龙府分明只听从陛下的调遣,怎么会!?”
薛止垂眸道:“玉龙府的影卫到底也是人,如今陛下早已经民心尽失,这江山不固,给不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自然也要良禽择木而栖了。皇祖母,您的算盘可打得不怎么精细。”
李太后压低声道:“你到底要做什么?薛止,你别忘了,当初你跟着你那母亲入燕国的时候,是陛下保了你们母子一命!不然,早在十几年前,你就不该存在于世了!如今你一个亡国的前朝余孽,能在燕国荣享皇子身份,你不知恩便罢,还做出现在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薛止,你的良心何在!?”
薛止手里的刀始终未曾放下,听着李太后的话,他静静笑道:“良心?你问我良心何在?良心这种东西,在当初吴国灭国,我母后被掳燕国,我亲眼见我母后受明昭帝这个禽兽奸.污之时,就已经没了。不过也好,幸亏这么多年在燕国咬牙忍耐,将良心这种无用的东西磨去,今日我方能忍辱负重至二十五栽,盼到今天替吴国、替我母后报仇雪恨的日子。”
李太后瞳孔骤然缩紧:“你今日在慈宁宫杀了哀家,天下的悠悠之口你堵得住!薛止!别忘了,这朝中还有李家,还有陆家在,你想要篡位夺权,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薛止默然微笑,静静道:“您放心,杀了您,这天下的悠悠之口,已经下去的忠勇王叔会替我堵住。到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归咎于忠勇王谋反,而孙儿,却是护国的忠臣……以后,孙儿会是父皇,唯一的儿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太后颤声道。
薛止微微一笑,还没等李太后的话说完,手里剑一横。
顿时,李太后就直直跪倒在地上,睁大了一双眼睛。
“太后娘娘!”身旁的连嬷嬷惊惶叫着扑了上来,抓着李太后的尸首,狠狠瞪着薛止,“孽障!我和你拼了!”
薛止根本未曾低头,只是手里的剑一挥,连嬷嬷尸体应声倒下,就叠在李太后的身上。
外面薛止埋伏的兵已经冲进了慈宁宫当中,喊杀声冲天,慈宁宫当中满地鲜血横尸。
玉龙府的影卫冲杀出来,跪在了薛止的身边,抱拳拱手恭敬道:“殿下,已经处理干净了。”
薛止提着剑,往前走了两步。
剑上的沾着的血一颗颗顺着剑锋滚落下来。
薛止侧脸过来,眉眼低垂,微笑着道:“今日忠勇王造反,逼入盛京宫,但凡在宫嫔妃、皇子、帝姬,一律斩杀。但凡盛京众世家子弟千金,见者礼待,不可造次。”
玉龙府影卫抱拳应声:“属下遵命!”
说着,便领着一队人马从慈宁宫当中冲出去。
薛止提着剑,踏着满地的横尸,慢慢走到了慈宁宫的殿门前。
他抬起那只满是鲜血的手,轻轻将面前的殿门一推。
一束光亮瞬间便投了进来。
薛止隐在黑暗当中的面孔渐渐附上光亮。
他眉睫轻抬,仰头瞧见盛京宫上弥补的彤云。
天地昏暗之间,慢慢地便开始下起雪来。
薛止的脸上骤然笑起来。不像是素来对着人时那种谦逊、温文的微笑,而是一种恣意得几乎张狂的笑容。
像是一只伪装隐藏多时的狼,此刻,终于该露出它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