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眠知道葛可风做的这个事儿的时候正在和冯秋玫一起吃晚饭，对面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一见他听电话听得皱了眉，也急忙放下了手里的刀叉，安安静静的坐着了，两个水汪汪的眼睛就这么柔柔的看向卓眠。
他看到了冯秋玫看过来的眼光，安抚的笑了笑，有意识地把眉毛舒展开来了。
葛可风本来正在等着卓眠骂他呢，没想到这人说话不冷不淡的，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追问了一句：“你和谁在一起？”
“和女朋友吃饭呢，这个合同明天再说吧。”说完这句话根本不等葛可风的回话，直接就给挂上了。
葛可风坐在客厅里，慢慢地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着满是灯光之下的房间，忽地就有些难受了。
“呼——”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堆积在胸口的那股浊气一丝不剩的全都给吐出来似的，只是，该堆在那儿的还是堆在那儿，少不了一丝一毫。
他不是不知道卓眠现在的处境，也不是不能理解他。本来已经想好了的，就算他结婚了又能怎样，自己是喜欢他的，他也是喜欢自己的，这样不就够了吗？
其实，自己还是接受不了的，只是自己实在是喜欢他，离不得他，所以，就算是知道他未必如自己爱他一般爱着自己，仍然要自欺欺人的去相信，他爱自己，如自己爱他一般，爱着自己。逼着自己去相信，就算结了婚，他也是自己的，那不过是个女人，就像卓眠过去的情妇一样，只是放在那儿的一个摆设，立在那儿的一个名称罢了。
总是这样幻想着，他们的世界，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是任何人都无法插足的。
可是，自己毕竟不是个瞎子，这些天来，不是不看不出来卓眠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只是，这是在两个人独处时才能感觉得到的，只要一个外人进来了，他就感觉不到了。
他想，自己有没有他的卓氏重要？甚至，自己有没有他的未婚妻，那位冯家的大小姐重要，这些，他一直不敢问，不敢想的问题，终究有一天是要去面对的。
他想，自己的胜算能有多少？
“你们能在一起多久？”这是葛可风的母亲在他离开的时候问他的一句话，他是怎么回答的？那是两人感情正是蜜里调油，好的不像话的时候。看着他母亲担忧的眼神，想也不想就开口了——
“自然是一辈子。”这句话他说的是多么的自信满满，仿佛真能天长地久，百年静好了，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时，是多么的底气不足，是多么的惶惶不安。
是的，他的底气不足，他惶惶不安，就算卓眠从S市飞到B市来找他，他还是不能确定卓眠是否爱他，或者说，会不会长久的爱他。
一生一世一双人，多好的一句话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生一世。可是，他也清楚地知道，这不是件轻易就可以办到的事儿，这世间的男女之间，缠绵悱恻，情意绵长不乏少数，可到底坚持下来的有能有多少？说是情深不寿，可是若是情都浅了，更不要谈在一起了——特别是在他和卓眠之间。
男女之间尚且有可能为了孩子勉强在一起的，可是男人之间呢？除了那一点微薄的感情，他们之间还有什么？
本来还可以继续骗自己的，可是现在呢？越来越觉得骗不下去了。就在下午的时候，自己明明说过自己要回来了，想和他一起吃个晚饭，就在家里，不出去的。
“我晚上要和一个客户谈生意。”
和客户谈生意，他是这样回答自己的，然而现在呢？他说他在和未婚妻一起吃饭。
是把他的未婚妻当客户了？
不会的，他知道，不会的。
也许自己才是那个客户。
外头的路灯早都已经亮了起来了，里面外头都是一片的亮堂堂的，偏偏这一瞬间，他看不到自己和卓眠的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