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楼台,自然得月,听起来是要比大街上写烂了的一见钟情来的靠谱。
但,总有哪里不太对劲。
算了,程陨之压下那点怪异,欣然采纳了这段剧情,将之写入话本,那蓝颜便顺理成章站在仙君身边,日夜相伴。
他放下笔,合拢话本。
顾宴刚好从外边进来,把收集好的小册子摊开,放在他眼前。
是了,他们正在挑选去的下一个地方。
顾宴作为家属,也愿意跟着程陨之一起走。
当时,程陨之是这么说的。
他说话前,笑容甜蜜地能拉出长丝,但说着说着,脸上就没了表情。
“我这人,从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别家道侣怎么相处,”程陨之道,“你要厌了我,咱们好聚好散,绝不纠缠;我要厌了你,也自然会说个清楚,不叫你误会。”
顾宴只道:“不会的。”
到底是不会厌倦,还是不会误会,什么都没说。
随后程陨之欢欢喜喜展开地图,用手肘戳他腰间,要他来看看,下一个该去哪里。
顾宴认真观测一番,圈定几个点。
居然正是之前程陨之心仪的地儿!
他不由得赞叹:“天瑞地安,气候相宜,美食无数,阿宴,你比我想象的还会挑,眼光真不错……和我一样。”
程公子得意地翘起尾巴,把地图卷好。
“但我们要解决一个新问题,”他道,“阿宴,你有盘缠吗?”
顾宴无辜地看着他,诚实摇头。
程陨之啧啧:“真不错,就连没钱这点也和我一模一样。别这么看我,我的钱全砸在客栈上房里头了。”
他原本打算重拾老本行,街头卖艺……啊不,说书时,又听见了那个传闻。
程陨之扒拉住围观的人群,拽住位老哥。
他问道:“王家这又怎么了?”指的是在门口贴讣告。
老哥皱着眉头,叹气:“哎,王大富贵啊,他们家又闹鬼了!”
是第二条人命,不是别人,正是王大富贵的大老婆。
和第一次闹鬼时听见的细节不同,这次的鬼更凶,更狠,不吃死物,只吃人。
前头不少人议论纷纷:“这都叫什么事儿……”
“王家是不是镇压着邪祟?不然左邻右坊都没事,怎么就他们家接连闹出人命?”
“嘶,邪门儿。”
“上回死的是他家下人,这次死的主母,毫无规律可言啊。”
程陨之摸摸下巴,回过头来。
他道:“阿宴。”
顾宴:“嗯?”
程陨之:“你觉不觉得,我们的盘缠到手了。”
王大富贵站在前庭,抹掉眼泪。
周围围着不少家丁,他大声叫道:“我要再请仙师来!让仙师把鬼统统抓起来!”
他颤抖的不成模样,不仅仅因为老婆没了。
更因为想到那鬼就在家里头,甚至哪天晚上,自己小命不明不白丢了,这怎么能不叫人胆战心惊。
他癫狂地上蹿下跳,指挥下人去开库房,取灵石。
“两千两,够不够……不,三千!四千!我要让仙师把这里的鬼统统抓光!”
话语不成调子,显然吓狠了。
也是,任谁发现老婆变成了骷髅,还躺在自己身边,估计都会变成这副模样。
程陨之掐着指头,算道:“一个下人,一个女人,都是凡人。这手段和之前那魔修相差无几,听起来是同类秘法。”
“吸干了有灵气的血肉,留下白骨,”他摇摇头,“这‘鬼’比前面那个凶多了。”
围观的人群被疏散,王大富贵正准备联系仙师,旁边窜出个人。
他尖叫一声,捂住胸:“你!你你你!”
程陨之摆摆手,“诶,我我我,别怕,是我呀。”
王大富贵睁眼受了好几天罪,脑子有点混沌。
他眯起眼睛,仔仔细细打量程陨之,忽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前段时间,能泰然自若和仙师说话的小公子吗!
这下可好,说不定他可以帮忙联络仙师!
王大富贵抓住他的手,感激涕零:“公子!我的老天爷啊!求您帮帮忙,赶紧把仙师叫来吧,我已经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了……”
紧跟着他的动作,一道目光落在他手背上。
手背皮肤似乎在灼烧,无比疼痛,王大富贵猛地抽回手,吃痛地大叫。
是站在雪青外袍公子背后的男人。
着一身暗纹雪衣,长发束冠,不怒自威,看他的目光就像一株被积雪压垮的路边草。
王大富贵哆哆嗦嗦,几乎马上要把下人喊过来,赶紧挡在他前头。
这哪儿来的煞神!
正巧,程陨之也收回手。
青年笑容满面,侧过身向他介绍顾宴:“远水解不了近渴,王老爷,这位也是远道而来的仙师,实力不输之前那几位,驱鬼有一手,用过都说好……您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