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嘉上去抽,菜品终于正常,花菜和豆腐,都是家常菜。
林夭酒和陈展济的组合抽到了海带,鱼丸和冻饺子。
许清乐和高琴的组合抽到白菜,生菜和五花肉。
导演宣布,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午饭农家乐包,而晚饭要他们自己煮,如果要腌制菜品,现在就要行动。
整个下午,也都是他们自由活动的时间。
第一天的确极其宽松,导演宣布完后,着重cue了下喻语:“你可以花一下午的时间处理鲫鱼。”
喻语欲哭无泪。
陆从嘉起身,淡然自若,笑道:“走,我们去看看活的鲫鱼。”
喻语一抹并不存在的眼泪,随着综艺组人员的指引跟上去。
路上,走廊空旷,只有一个跟组摄影师锲而不舍地举着摄像头。
喻语示意摄影师把镜头关掉,摄影师看着走廊,二对一,犹豫一下,关了。
喻语扭头笑看陆从嘉,眼尾笑眯成一条狡黠的缝,开始正经交流:“我以为你和许清乐会是一组,或者是林夭酒。综艺不搞事就没人看。”
陆从嘉也坦诚:“剧组只会让我和林夭酒一组,有看点。”
两人相视一笑,没再多说。
抽签,暗箱操作很容易。自己选,林夭酒秉着“抱歉对不起”的话术,也能赖着和陆从嘉一组,立耿直又知错就改的铁憨憨人设,吸粉。
如果陆从嘉要求和许清乐一组,稳妥是稳妥了,但理由不充足,并且有搞小团体的嫌疑,没有看点。
选择和喻语一组,看点绝对有,也能避免更多麻烦。
都懂。
信息交流完毕,喻语扭头道:“可以了,开镜头吧。”
摄影师不好意思地摸鼻子,打开镜头。他是搞事综艺组的一名员工,关了镜头,还录着声音。可惜这录音没什么用。
走廊走到尽头,玻璃门打开,热气扑面而来,片刻后又有水润的凉意。
一个大池子出现在他们面前,波光潋滟,有鱼在水下悠闲游曳。
水池旁躺椅上躺着人,见到他们立刻坐起身子,笑道:“要吃鱼?”
喻语就要拿出任务卡片,陆从嘉上前一步挡住。眉眼弯下:“是的,要一条鲫鱼。”
人看了一眼摄影师,犹豫一秒,问道:“你们是节目组的吗?”
陆从嘉面不改色:“是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是节目组邀请的嘉宾。
那个人的笑意登时实诚几百倍,衷心道:“你们辛苦了,我一定捞一条最新鲜的!”
没等摄影师瞠目结舌开口阻止,守鱼塘的人已经拿起大网兜,往池塘里一刺!
很快,活蹦乱跳的鲫鱼就被捞了上来,被他往一旁的石板上一摔,老实了。
他十分熟练,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提着鱼鳃就朝旁边的小屋子大步走去。再出来的时候,提着的鲫鱼已经变成了塑料袋——鲫鱼在袋中。
喻语深怕节目组折腾,连忙上前拿过塑料袋,千恩万谢。又拽着陆从嘉走,小声问:“鱼处理掉后你会煮吗?”
陆从嘉笑意浅淡,说:“会。”
在后头的摄影师目瞪口呆,连忙联系其他摄影师跟上拍摄。
而他自己,积累素材,和守鱼塘的人说话:“他们是拍节目的嘉宾……”
守鱼塘的人摆摆手,十分坦然:“没关系,那个男孩子是陆从嘉对吧?我女儿挺喜欢他的。本来疯狂追星,房间里贴满五颜六色的海报,喜欢上他之后开始认真学习了。我帮他一点也没关系。”
摄影师哭笑不得:“我就说,男的女的都那么好看,你怎么会误认为成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其实也会啊,”那个人笑道,“前几天来视察这块地的那个总裁,叫什么来着?他看着可比一些明星还帅。”
“噢,小关总。”
“对对对,他好像是关殊的侄子?关殊的电影我也看过好几部呢。”
“是的。不过小关总不拍戏,只投资。”
“关殊是真的喜欢拍戏吧。”
“谁知道呢。”
.
B市另一头的市郊。关殊在别墅餐房里坐定吃饭。
眼前摆着一盆鲫鱼豆腐汤。汤袅袅飘香,奶白色的汤汁看着十分诱人。
他喝了一口,默不作声地放下勺子。眼观鼻鼻观心,用筷子夹饭吃。
关爷爷坐他对面,见他的姿态,哭笑不得:“你没菜配?”
关殊嘴巴抿直,看向桌子上香味浓郁的菜。
老人味蕾不敏感,菜品油盐放得重,他闻一下就觉得血压升高,原地升天。但要怎么说呢?
见关殊不说话默认,关爷爷感慨:“你平常不是最喜欢喝鲫鱼豆腐汤吗?”
关殊摇头,想了想和他往常喝的鲫鱼豆腐汤的差别,“汤太油,姜太多,红枣加得莫名,还放味精。喝着……”
他想说想吐,余光瞥见照顾他二十年多的阿姨,闭嘴。
关爷爷笑道:“你猜猜,以前的鲫鱼豆腐汤是谁煮的?”
关殊蹙眉,想了一阵:“陆从嘉?”
关爷爷笑呵呵的:“对的,我眼看着他从一窍不懂到可以开餐馆。”
他直视关殊,苍老浑浊的眼眸里暗蕴力度。声调冷硬。
“说吧,为什么离婚——肯定不是他的错。”
关殊的心里说不上是焦躁还是其他,他想反驳,没有借口,“喜欢许清乐”并没有实证。
他咽下饭,蹙眉斟酌:“可能是因为林夭酒……其实也不像。”
他想不通,下意识不想聊这些。
但爷爷毕竟是他爷爷。
关爷爷没有强逼他,语气渐渐悠长,“你最近拍戏遇到问题了?”
“还好。”
还好就是问题很大的意思。关殊性子别扭,关爷爷心中有数。
“拍戏的事不急,你先把生活中遇到的事琢磨透。”关爷爷慢悠悠地说着,“就从煮一锅鲫鱼汤开始吧?你平常忙着拍戏,偶尔回来吃顿饭,鲫鱼汤都是小嘉煮的……你煮一次试试。”
关殊看着眼前奶白色的汤汁,深黑色的瞳孔里微有暗涌,然后沉寂下去,平静无澜。
“好。”
.
晚上。
厨房飘荡着诡异的香气。关殊满身是汗,捂着手上被烫伤的肌肤,看着一锅分辨不出的白色烂泥,目光沉沉。
深呼一口气,他破罐子破摔,把锅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数倒进瓷盆里。
擦掉溢出瓷盆的汤汁后,他打电话给关晓赟,临死拉个垫背的。
“我这边煮鲫鱼豆腐汤,太多,吃不完——”
“哎呀叔叔你不早说!”对面,关晓赟的语调飞扬到要破音,“我今天去农家乐蹭饭!陆叔叔……啊不是,从嘉也煮了鲫鱼豆腐汤,一大盆,超级好吃……woc鱼肉给我留一块啊!!!”
电话挂断。
嘟、嘟、嘟。
关殊一个人站在厨房里,心要跳不动了。
他现在胃里空空如也,胃酸翻江倒海。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饿坏了。
想喝正常的鲫鱼豆腐汤,想到要发疯。